好不容易打发了多余的人,整个家里就剩下苏任和自己的妻儿,苏任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哎呀,累死了!这一趟又是一年多,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为夫?”
奔波一天一夜,苏任全身上下都是土。冷月温顺的将两个孩子领出去,将所有的空间留给苏任和董倩。董倩走过来,伸手拍苏任的衣服,一阵薄雾从苏任的衣服上飞起。或许因为尘土眯了眼睛,董倩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看着满脸胡茬的丈夫,董倩泣不成声。
将董倩拉起来,一把抱在怀中,苏任舒服的长处一口气:“我回来了!”
董倩的哭声更大了,死死的抱着苏任,眼泪顺着脸颊滴在苏任的肩膀上,弄湿了一大篇。两人就这么抱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苏任才和董倩分开:“弄点水,我要好好洗个澡,黄河里的水就不是洗澡的,看上去清澈无比,竟然有那么多泥沙。”
不等董倩回答,苏惠儿已经进了门,奇怪的看着大母和父亲:“母亲说已经烧好了水,让父亲去洗洗,父亲身上全是土真脏!”
苏任哈哈大笑,做出一副扑上来的架势,引的苏惠儿转身就跑,院子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董倩和冷月亲自替苏任沐浴,巨大的木桶里冒着滚滚热气,苏任将整个身子所在里面,直到喘不上气来才把脑袋伸出来。董倩和冷月娇羞的抱着苏任的衣服进来,两人今日穿的很凉爽,透过薄薄的纱衣能看见两人的身体。一年多的和尚让苏任如何还能忍受的了,伸手便将董倩拉近了自己的木桶。不等冷月笑出声,也没有逃脱苏任的魔掌。
院子里的人很自觉的全都不见了,连想见父亲的苏康和苏惠儿也被奶娘约束在前院。董仲舒坐在堂屋里,与文党说话。主父偃、胡济以及家里几个管事的脸上也换上了几个月来难得的笑容。他们都清楚,无论是家中还是书院最终的依仗都是苏任,若苏任有事谁都跑不了。
董仲舒咳嗽一声,对文党道:“小子虽然回来,然陛下的诏令并没有去除,说起来他还是罪犯,这个时候更应该去长安领罪,私自跑回书院算什么事情?”
文党道:“董兄就不要苛责了,此次子恒大难不死已经算是好事,能先回家说明家的地位比朝廷重要,这一点就很好,至于陛下的诏令你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何必如此认真?”
董仲舒皱着眉头:“就算是陛下有意为之,也应该先请罪才是!”
文党摆摆手:“此次大胜千古难有,子恒又大难不死,就让他在家留几日再去长安不迟,想必陛下不会怪罪。”
“哎!”董仲舒叹了口气,没在多少。
家主归来,不管是怎么回来的,总之是回来了,院中的笑声不断传出。已经派人去盩厔市集采买菜蔬,书院中凡是有名有姓的全都请来,一则为家主接风,二来显示这一年多家主不在书院的兴盛。霍去病是第一个闯进来的宾客,他是苏任的学生,在苏家向来没有限制,但是今天想要去后院却被死死拦住。
苏康探头往后院看了一眼,拉拉霍去病的衣角:“别想了,父亲身上太脏,洗了一下午了还不见出来,母亲和二娘亲自伺候谁都不让进去。”
“啊!洗了一下午?老师这是有多脏?”
苏康缩着脖子摇摇头,用手在自己下巴比划了一下:“胡子得有这么长,曾在脸上能扎死人。”
霍去病连连点头:“这么说应该很脏,老师是爱干净的人,脏成这样的确得洗一下午。”
苏任的澡洗的很累,在木桶里折腾久了腿都酸了。靠在桶壁上捣气,任凭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在自己身上折腾。身子被搓的通红,胡须被修剪的整整齐齐,连脚趾甲缝里的污垢都剔除干净,这才懒洋洋的被两个女人从桶里拎出来。穿衣服这种活不用自己动手,当苏任捂着腰眼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终于变回了当初那个偏偏公子。
这时候苏任本想去好好睡一觉,但是前院的宴席已经排开,有岳父董仲舒在苏任不得不出来露个脸。看见苏任的样子,又看见自己女儿的羞涩,人老成精的董仲舒什么不知道,冷哼一声将苏任的敬酒饮了。文党轻轻在苏任后脑拍了一巴掌,笑呵呵的继续和董仲舒说话。
家中的老人全都上来给苏任敬酒,苏任豁出去来者不拒,一场酒宴进行到一半苏任便被抬了回去。刚进到屋内,苏任睁开眼睛,美美的喝了两口浓茶瞟了一眼窗口:“进来吧!就你小子精明。”
霍去病嘿嘿笑着进来,手里的托盘中放着一只烧鸡:“见老师刚才只喝酒没怎么吃东西,弟子特意给老师带来一只鸡。”
苏任不客气,抓起鸡就往嘴里塞。今天一天只在太平峪吃了一碗面,下午又折腾了好久,这会早已经潜心贴后背。看着苏任的吃相,霍去病不断的咽口水。
“你舅舅让你来干什么?”
霍去病连忙凑上前:“舅舅说老师明日当去长安面见陛下,绝对不可耽搁。”wWW.ΧìǔΜЬ.CǒΜ
“那你姨夫又是怎么说的?”
霍去病一笑:“什么事都瞒不过老师,姨夫说让您立刻滚回长安,不得有误。”
苏任一边吃鸡一边笑道:“还是你舅舅好,你那个姨夫就是这天下第一大恶人。”
知道了皇帝的意图,苏任便没有再问别的。霍去病便将书院和长安这一年多的事情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遍。苏任一边吃一边听,听上去还不错虽然没有多大的进步,至少在有条不紊的推行。霍去病年纪太小,知道的事情自然不会太清楚只能说个大概,需要知道详情还需要明日去长安问刘彻。
吃完了鸡便将霍去病撵了出去,躺在床上苏任打了个哈欠,很快便沉沉睡去。那一夜不知道怎么过的,早上起床的时候自己光溜溜的,记得睡的时候没脱衣服。刚准备喊一嗓子,冷月便端着洗脸水进了屋子,帮着苏任穿好衣服,等着苏任洗脸刷牙。
苏康和苏惠儿在小院门口看了好几回,都被董倩拽着耳朵拉走,很快就能听见董倩的咆哮和两个孩子的惨叫。苏任笑着摇摇头,将蛮牛叫进来,吩咐准备马车今日要全家去长安耍耍。最高兴的当然是两个孩子,一手拉着一个钻进马车,带着十几个护卫上了去长安的路。
苏任的马车是四轮马车,这是苏家的标志。路过书院的时候,正在上课的学生们不断的扭头朝这边看,引的博士、祭酒轮着戒尺狠狠的在书桌上敲打。
苏任躺在马车里,苏康躺在父亲身旁,苏惠儿趴在父亲的胸口,两人嘴里不停的说话,大多都是在向父亲告状。在苏任保证一定要惩罚凶恶的董倩之后,两个人小人搂着苏任的脖子比谁都亲昵。董倩和冷月坐在父子三人对面,相互笑着说私房话。
路过太平峪的时候,苏任特意将脑袋伸出马车,远远的就冲着卜式挥手。卜式先是一愣,在看清车上的人是昨日在他家店里吃饭的那人后,惊讶的嘴巴都要掉下来了。等苏任的马车走远,卜娘子拉过儿子问道:“何人和我儿说话?”
卜式道:“就是昨日来我们店里吃饭的那两个生人,骑白马的那位。”
“啊!”卜娘子被吓了一条:“难道昨日耆老头说错话了,我儿万万不可招惹。”
卜式一笑:“母亲放心,那人就是苏先生!”
苏任对长安城没有多少好感,这里面的人大多都是心黑的家伙,当然除了东西两市,肩膀上扛着女儿,手里牵着儿子,十几个护卫前呼后拥,在东市招摇是苏任最喜欢干的事情。抓过一把大大的红枣,放在嘴里尝一口说一声不甜,随手扔到路边。小贩瞅着苏任身后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只能认倒霉。
从南头走到北头,又从北头走到南头,十几个护卫身上已经挂满,而董倩和冷月两个女人似乎意犹未尽。苏任自然不会扫兴,看见什么大手一挥买,彻底让两个女人疯狂。来到东西两市,翠香楼自然是必去的地方,作为掌柜就算不认识苏任,董倩自然是认识的,这几年苏任经常在外,苏家的生意全都在董倩手里。
十几个恶仆将正在雅间吃饭的商贾撵出去,得到一同咒骂,苏任却笑呵呵的进去抓起剩菜尝了两口。苏康和苏惠儿自然有样学样,被董倩一个凶狠的眼神丢过来,两个孩子连忙住手。
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吃的狼吞虎咽。有父亲在,自然就没有那么多规矩,苏康吃的满脸都是,抓起父亲的衣角擦脸。苏惠儿尝了一口猪蹄觉得没味,随手扔到苏任碗里,苏任好不嫌弃抓起来接着啃。董倩哀声抬起,好不容易给两个孩子培养出来的礼数,没想到一日就毁于一旦让他心痛。冷月很高兴,他觉得这才是家,才有家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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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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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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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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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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