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有些疼,抬头望去眼前一片灰蒙蒙。不知道匈奴人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辨别方向,苏任觉得自己好像在云雾里行走,无论跑的多快总是被雾气笼罩着。
冷山口有一处隐秘的营地,竟然建造在地下,整个地面被粗大的圆木撑起来,只有一个小口藏在一处隐蔽的地方。章君悦说错了,哈赤部落不是背叛了于单。因为他们压根就是人家尹稚斜留在于单身边的耳目,看这个隐蔽的地洞就知道。
地洞里地方很大,有马厩,有伙房,甚至于连茅厕之类的也准备的很妥当。见苏任一脸不可思议,刘宏呵呵一笑:“别惊讶,这里本来是个矿井,后来废弃了,也就在一年前我们发现之后重新利用起来。”
“矿井?挖什么?煤还是金子?”
“煤是何物?”
“就是能烧着的石头。”
“哦!你们把那叫煤呀!我们叫他火石,就是你说的那个东西,还别说比木柴和牛粪好用多了,就是味道大一些,烧起来会冒黑烟,也比较经烧,于单正因为看中了这些火石才将他的王庭放在榆次,听说那边又发现一个,你不是和他做生意吗?他没有告诉你?”ωωω.χΙυΜЬ.Cǒm
苏任摇摇头。刘宏笑道:“看来你们两个也并非真的是朋友。”
苏任被安排在一个小房间中,三面都是冰凉的石头,只有他们进来的地方建了一座木门。这地方原先应该是矿洞拐弯的地方,后来的人充分利用了这里的环境,将这里作为牢房,除非破门而出,想要从别的地方逃除非变成地鼠,从地下钻出去。
时间不大,黄十三和蛮牛也被扔了进来。两人被打过,嘴角上都有血。黄十三的嘴不牢靠,所以被打的也最严重,一只眼睛已经肿的看不见了。苏任连忙给两人解开绳子,黄十三马上冲到门口,冲着外面破口大骂。经过地洞长长的回音,声音大了不少。
苏任一屁股坐在后面的墙根处,接过蛮牛送来的水:“行了,骂人家只会让自己挨打,何苦呢?你们两个被扔在车里没淋雨,瞧瞧我都湿透了。”
这里没有外人,三个人七手八脚的帮着苏任把湿透的衣服全都脱下来。地洞里面很冷,被扒光之后冻的苏任瑟瑟发抖。蛮牛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袍给苏任披上,冲着外面的看守要了碗热水。
折腾了好半天,苏任这才缓过来:“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两个谁也别挑衅他们,他们不会杀我却不保证不会杀了你们,要想活着回去,就放老实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蛮牛点头同意,黄十三却道:“杀了就杀了!我黄十三能替先生死足矣!”
“放屁!你他娘的都死了,让我咋办?还我的亲卫呢?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没了你们,就算我有机会逃走也没办法活着回去,都听我的,谁敢造次小心回去收拾你们。”
黄十三不吭声了。蛮牛连忙问道:“先生,刘宏不是要带我们去见什么左谷蠡王,怎么停在这里?他就不怕我们的人追上来?”
苏任道:“这里是地下,这些人一路上走的很快,我们的人未必能跟上,即便跟的上,等救兵来人家可能就走了!这里就是个躲雨的地方,天晴就会再次启程。”
“会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
“王庭!就是不知道是狼居胥山下的王庭,还是那个的王庭?”
刘宏亲自进来送饭,没有菜蔬也没有稀饭,三根羊腿就是苏任他们的晚饭。有肉自然也有酒,刘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口,却没有将酒壶递给苏任三人的意思。
苏任没要,笑了笑开始吃给自己的那条羊腿。肉已经凉了,还带着一股子酸味。没盐没调料,又有腥膻和酸味,放在平时喂狗狗都不吃。可今天苏任硬是忍着恶心,吃了整整半条。到最后实在咽不下去了这才作罢。吃完了羊肉,又是漱口又是喝水,看的刘宏一脸笑容。
“苏先生,你就将就将就吧!这里就这点吃的,要不然就得挨饿了,从这里去王庭可不近,一路上还是这些东西。”
苏任点点头:“草原上牧民生活困苦,这一点我知道,有吃的就行。”
刘宏在苏任对面坐下,看着剩下的羊腿被黄十三和蛮牛分了。两个人吃的很欢快,完全不管是不是带着膻气还是已经变味。刘宏又喝一口酒,见苏任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酒壶,这才笑呵呵的将酒壶递给苏任:“哦,呵呵呵,这可比不上苏先生的二锅头,凑合着喝一点吧,暖和暖和。”
苏任连忙接过来,对着嘴就是一大口。酒壶不大,里面也就只剩了一大口,再想喝已经没有了。见黄十三和蛮牛眼巴巴的看着他,苏任有些不好意思,将酒壶的口冲下:“没了!”
黄十三和蛮牛还能说什么,撇撇嘴,继续去吃剩下的羊腿。
苏任将酒壶还给刘宏:“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这里还是于单的底盘,最迟明天早上他就知道我被你劫了,到时候再走恐怕会很麻烦。”
刘宏点点头:“看样子苏先生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呀?”
苏任道:“是呀,我的小命在你手里总归不放心,我和你的仇恨太大了,和匈奴人可没仇,早一天见到匈奴人,我也早一天安心。”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就不怕匈奴人杀你?”
“怕!谁杀我我都怕,可我能给他们带来好处,他们为什么要杀我?说不定到时候,我让匈奴人杀你,他们都愿意。”
刘宏呃了一下,显然被苏任这话说的没话说了。匈奴人是什么德行,不!应该说上位者是什么德行,刘宏看的清清楚楚。父亲刘安为了自己的皇帝梦,拿全家作为堵住,这种事情不仅仅发生在大汉。其实说起来,现在他刘宏的主子左谷蠡王尹稚斜和他父亲很像,区别在与他父亲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能说说你为什么投降尹稚斜而不是军臣单于?”
刘宏深吸一口气,稳稳心神:“你当初也不是看好皇帝刘彻吗?只不过是选一个对的队伍而已,在刘彻和我父亲之间我没有可能选,这一次为什么不选一个正确的?”
“看来你很自信!”
“你说呢?”刘宏微微一笑:“哦,我忘了,你来边塞时间不长,还不知道匈奴的情况,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于单绝不是个好选择。”
“为什么?他不是匈奴右谷蠡王,还是太子吗?”
“这话从苏先生嘴里说出来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刘宏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任:“就算皇帝都有人造反,何况是一个还没有等上单于之位的太子!于单太过弱小,单于又不喜欢他,就算他能做单于,最终还是会被人推下来。”
“谁?尹稚斜?”
刘宏没再多说话,慢慢站起身,拍拍自己的屁股,转身朝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苏任看了好半天。
苏任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表情:“多谢刘公子的美酒,有机会我请你喝二锅头!”
于单在得知苏任被人劫持后,当即大怒,若不是章君悦拦着,能将整个部落的人全都撒出去找人。这里是他的地盘,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合作伙伴被人挟制,这让他的脸面往何处放?特别是他听说那个人还认识苏任,并说出他们大王要见苏任之类的话之后,于单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叔叔尹稚斜。
在草原上,对任何消息最灵通的就是尹稚斜,有些事情尹稚斜比单于都知道的早。这也是他为何能在单于询问的时候提早做好应答和措施的原因。也正因为这样,单于对他这个弟弟信任有加,将最好的草场给了尹稚斜,反而对自己的儿子于单不是很喜欢。
苏任在雁门关外的马邑大兴土木修建榷场,这么大的事情尹稚斜不可能不知道。于单也想过,尹稚斜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对付他,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尹稚斜竟然敢派人来自己的领地劫持,这超乎了于单的意料。
“阿提拉,你说有什么办法,若是苏任出了任何问题,咱们可就真的死定了!”
阿提拉就是章君悦的匈奴名字,他拐着一只手臂,凑到于单身前:“大王,茫茫草原,就算您将所有的人马全都撒出去也不一定找得着,即便找到了,若那些挟持苏先生的人用苏先生威胁您,您又能怎么样?既然咱们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下黑手,为何不将这件事情告诉单于呢?”
于单不解道:“告诉父汗?为何?”
阿提拉神秘一笑:“咱们奈何不了左谷蠡王,单于却可以,只要单于让左谷蠡王交出苏任,左谷蠡王岂能不交?”
“那样的话苏任不就被父汗收到麾下了吗?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阿提拉道:“是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却也对左谷蠡王没什么好处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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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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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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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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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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