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拂水龙吟凤梧扬>第一七一章    岀海(上)
  望着陈转的背影,楚南风心念一动,“仙长请留步……”

  陈抟身形一顿,“楚居士可是有事疑问?”

  “小徒的父亲曾与消劫人相遇,唯恐为消劫人读取记忆,便为自断心脉,却是被消劫人所阻。虽护住性命,但伤了诸经脉络,累及诸魂魄大损,几无生机。”

  “后来寻去青城山,曾得紫霄真人相助,寻得丹道之法疗治,但丹性向阳,却是会使他气血阴阳失衡,性命恐是有虞,晚辈听闻唯贯通五太心经功法之人才能相救,是故请教仙长,可知天下间哪位高人修有‘太极心经’功法?”

  “但若被‘宿命通’伤了七魄,修有前三门心法之人便可医治。伤了三魂,则须修有前四门心法之人……魂魄俱伤是要通贯五太心经之人才可相救。”

  陈抟摇了摇头,“道家‘五太心经’功法之中,‘太易心经’与‘太极心经’从不外传,若说修有‘太极心经’……唯我道家之人,但以老道所知,道友之中无人修有此功法。”

  楚南风略一迟疑,“恕晚辈唐突,那胡前辈留与贵门祖师爷的功法,仙长可是知晓……?”

  言下之意,陈抟自也听了出来,闻言沉吟道:“祖师爷当年将功法置于秘盒之中,留言唯得有赐号之人方可打开,至于是否‘太极心经’,老道倒是不知,但以老道所断,那功法应无可能是‘太极心经’……”

  “为何?””

  “因胡前辈非是我道家之人,当不会传有此经。”

  楚南风心下一时失望,暗自一叹,又道:“还有一事请教仙长,宿命通是否可以通过玉器传念伤人?”

  “楚居士的意思?”

  “晚辈心疑皇上是为被消劫人通过玉佩伤了七魄……”

  “那玉佩何在?”

  “仙长请随晚辈一行……”

  二人行出暗道,来到了万岁殿侧殿之上,在殿中地道口守候的江秋白与方常胜,互视一眼,迎了上去,对着陈抟躬身作礼,齐声道:“有劳仙长了。”

  但以他二人的修为,自也看出陈抟气机大损,便也猜岀是为替郭荣疗伤导致。

  陈抟点头之中,楚南风便为将郭荣已为伤愈言出,接着对江秋白询道:“那玉佩师弟可是放在身上?”

  江秋白望了一眼陈抟,心念一动,便是从怀中掏出玉佩呈与陈抟,“请白云先生过目。”

  陈抟接过玉佩端详片刻后,将它握在手心之上,便为闭上双眼,默然调息入念。约有半盏茶功夫,方为睁开眼睛,“但以老道所感,此玉灵性寻常,即使温养二三十年也未必可以通灵。”

  “若以消劫人的神通,是可遮掩其性,但要作成通过此玉行以‘宿命通’动法伤人,却须具备一个条件。”

  楚南风问道:“是何条件?”

  “当是有一块与此玉成对的玉佩,且那玉佩须温养在与皇上气象先天相连的物件之上。”

  楚南风心下一惊,“龙脉灵穴是与皇上气运先天相连……看来智苦大有可能是通过此玉伤了皇上。”

  “那当如何处置此玉?”江秋白望向陈抟。

  “当今国运木德,当以铁盒密藏,隔起灵性相连。”陈抟将玉佩递与江秋白后,拱手作礼,““消劫人谋划已久,布布先机,诸位当得小心应对……老道就为告辞了。”

  楚南风但知他要回观疗气,自不作挽留,便是引路相送出宫。

  待回到侧殿之上,楚南风便是向江秋白询道:“可是打听出这玉佩了来处?”

  未待江秋白作答,方常胜却是应道:“此玉佩当日是方某与一众学子陪青青在城中闹市‘李家珠玉’行铺购得。”

  “哦?!”楚南风一时惊讶。

  “方某那时急于赈民的银两未到相州,也想探望一下青青,便是来了开封,未到郡主府,却是遇上青青与一众学子要去逛闹市……说是皇上诞日将到,要去买礼物相贺,方某便也一同前去。”

  当年洛逍遥、林婉真去了南唐刺杀辽使,江秋白未为及时安排人手押送银两前去赈民,方常胜久等未到,便是亲自来了开封。

  “可是直奔‘李家珠玉’行铺?”

  “不曾,东街闹市金银珠玉之行铺众多,逛有六七家后,才为到李家行铺。”

  楚南风略有迟疑一下,“可知是谁提出购置玉物相送作贺?”

  “方某当时却是不曾过问。”

  “那方帮主可记得同行学子有何人?

  “方某对十余位学子是为初见,此下却是记不起名字,只记得其中有匡义……”

  赵匡义当日曾随方常胜、洛逍遥一起到巴公原助仗,是故方常胜识得。

  江秋白略一沉吟,望向楚南风,“匤义与严秋、少文几个秤跎不离,我去向严秋问一下便知。”

  “好,师弟问完之后,吩咐他勿对任何人言及此事。”

  对比赵匡义来说,严秋、宫少文是为书院学子,楚南风、江秋白可谓是看着他们长大。而四年前来开封入神虎营奉职,还是江秋白提议,对他二人自然是信任有加。

  万岁殿与神虎营驻地相隔不远,半柱香功夫,江秋白便为回到侧殿。

  “我打听过了,是少文提出这个建议……”

  “少文?”

  “少文家中本是书香门第,对礼节讲究却是比诸学子为懂,认为以青青的身份送玉佩相贺最为妥当。”

  《礼记·玉藻》有言:君子无故玉不离身,是谓玉佩具有仁、智、忠、信、义之美德,且有趋吉避凶之说,常青青但如郭荣义女,送以玉佩为贺当算最为妥当。

  “我问过之后,已是让严秋、少文二人前去向李家掌柜打听此玉佩来处。”

  “若是智苦所谋,我想那李家掌柜早是不在世上了。”楚南风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但如白云先生所言,智苦谋划已久,步步占了先机。”

  江秋白与方常胜闻言互视一眼,但知楚南风所言有理,心下也是暗叹一声。

  ……

  龙脉灵穴山洞中,智苦望着盘腿而坐闭目不语的洛逍遥,言道:“小居士气机已为老僧所制,仗着体内精气血强盛是可多挨饿十天八天,但小居士真的决意赴死了吗?”

  洛逍遥被擒之后,思绪便为纷乱,但想到自己一旦身亡,日后佛劫还会重生,智苦所图必然成空,便生出自尽的念头。又想自己偌若身亡,郭荣必死无疑,而龙脉大运也会改变,楚南风、洛寒水的付出便会化为乌有,心头又有求生欲望。此下陷入生死两难之境,心中悲苦万分,六日以来却是无心吃喝。

  望着未为作答的洛逍遥,智苦唱诺一声佛号,接着又道:“小居士此下倘若身亡,是会使老僧所谋不成,但龙脉大运也会有变,至少使天下太平国运削减数十年。”

  洛逍遥但听此言,心头一震,睁开双眼,望向智苦,“你待如何?”

  “老僧想使应劫帝王失去性命、小居士失去记忆,来换得佛门大法真经存世传承,而对小居士、应劫帝王来说,这也是一件莫大的功德。”

  洛逍遥目光望向灵穴上的绿树,冷声道:“佛家大法真经传承但使能生有功德,那这佛劫又从何而来?”

  “罪过、罪过。坊间之人贪欲不成,反生怨念怪罪佛门,才为造就了佛劫……”

  洛逍遥断言道:“朝堂律法是为扬善惩恶,方丈之地可容大德高僧,但有僧人置律法不顾,藏污纳垢于寺,欺占良田为院,使民无耕,岂无罪过?不分善恶妄接世人愿念香火为用,使因果横生变数,扰乱天地阴阳之序,这怨气焉能不降佛门?”

  “人心蒙尘但要诵我佛大法真经方可识慧,小居士通晓‘破障音’、‘降魔音’,应知我佛大法真经传承功德之伟力。”

  洛逍遥但想起明无用‘破障音’解去萧慕云蛊毒,心头一叹,“佛劫入世是为使佛门无识伪知之徒现形,非是要佛门无立足之地,而是还佛门一片净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智苦指了指洞壁边上置有百余册佛经,“佛劫应起之时,若非老僧寻去,这三藏法师千幸万苦求得的《瑜伽论》便是为人烧毁。佛门弟子但使无大法真经可参,却是会使佛门不复存在……”

  “家师曾言万法不一不异,终归大道,但有慧识,可从草木枯荣,参悟法性因果,何须大法真经在手?倘如和尚你所言,佛家有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从何说起?”

  “老僧方才有言,人心蒙尘但要我佛大法真经使之识慧,方能如小居士之言,人人可从草木枯荣,参得法性因果。”ωωω.χΙυΜЬ.Cǒm

  “我看和尚你是执迷不悟,但使大法真经能开慧识,何来此劫?”

  “大法真经传世普渡众生却非一日之功,小居士但见眼前之失,不知后世之得……”

  “你逆天行事,焉敢大言不惭?”

  “罪过,罪过。老僧只是将小居士地魂剥离,却是不会使龙脉大运有损,何谓逆天行事?”

  “天地伟力响应是使劫数顺应自然而消,岂是你剥我地魂,瞒天过海可图?但使怨气此下散去,无有我体内劫道吸收,便会冲天而起,天道岂能不知?”

  “小居士莫不是忘了老僧‘漏尽通’神通?”

  “即使你用‘漏尽通’将怨气迫入地脉,但那地脉是与龙脉大运相连,依是会为龙脉所吸……”

  “小居士如此追问,是想知道老僧如何布局吧?”智苦微微一笑,“老僧得有‘易气金诀’,能牵引怨气契合任何地脉阴阳,届时使之遁入不与龙脉大运相连地脉便是了。”

  洛逍遥追问智苦,确是想知道智苦如何布局,但听此言,心下一叹,“但使如此,遁入地脉怨气终是还会有入世的一天,和尚你何必自欺欺人……”

  “只要小居士性命在佛劫应期届满不失,小居士体内劫道源头便会自行消去,日后就再无护道人了。”

  “应期届满不失?”洛逍遥但有惊疑。

  智苦望着若有所思的洛逍遥,“小居士自有福泽,除老僧之外,天下间无人可使小居士寿元未满而殒。”

  “那应期多长?”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智苦合什道:“有二十四年之数。”

  洛逍遥心念一动,“我若地魂有失,福泽想是也会削弱,和尚你就不怕这二十四年内生了变数?”

  “若有变数,十二年内不失也可。”

  “这是为何?”洛逍遥心下大奇,但知自己若在劫期未满身亡,天道就会察觉,日后还会使佛劫重生,却是不明白何以智苦只说十二年便可。

  智苦一笑,“人心愿念不仅响与天气,也会传与地灵,天地阴阳呼应方能成事。十二年之中,小居士被剥离地魂,地灵之力是会消减,届时虽然与天气相应,但阴阳失衡,劫道源头的吸力至多只有五成,再聚拢成道至少须四、五甲子之后。”

  洛逍遥若毫无损伤,应劫帝王先失,天道是会立马使这龙脉再生一位新的应劫帝王。但若此下有失,本来要经两甲子吸收才能聚拢成道、在吸力不足的情况之下,却是要过两三百年才可。

  “但最重要一点是过了十二年,散去的怨气因地支一轮数满,会与其遁入的地脉阴阳之气融合,是会将怨气转嫁别处,而非全部降难在佛门之上。”

  “只要怨气有地方应事化解,本就是平人心怨恨,天道至公,也是认可佛劫怨气削减。经过四五甲子之后,真正剩下的佛劫怨气便为不多,绝无可能再聚成道,但以星星点点之力,至多祸及一两个寺院而已。”

  若是无有‘易气金诀’,使怨气遁入与龙脉毫不相干的地脉中,智苦所图却也难成。洛逍遥但想天意如此,心下不由得暗自一叹,望着眼前地上的一碗已是冰冷的小米粥片刻,却是举手将碗端起,拾起竹筷,不一会儿便是将一碗米粥喝完。

  待又吃了一颗野果之后,望向一脸笑意的智苦,“和尚你将我掳回六七日,为何还不下手?劫道化散是不是会使青龙山地动山摇,届时怕惊动了家师?”

  “小居士所料不差,令师一众此下正守望在这青龙山中。”智苦笑了一笑,“不过主要原因非在此处,只是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洛逍遥惊疑之下,心念急转,“是与和尚你所寻的替代之人有关?”

  “善哉、善哉,正如小居士所言。”

  “此人是谁?”

  “此人日后小居士自会知晓。”

  洛逍遥也不追问,沉吟片刻,突是笑道:“但若我为家师所救,届时修复了被剥离的地魂……和尚你岂不是也白费心机了?”

  智苦神色顿然凝重,沉言片刻,却是站了起来,合什言道:“届时老僧当舍身护道。”

  正在此时,每日入念三个时辰恢复修为气机的智光,从灵树后面转了出来,望了一眼洛逍遥身前的空碗,神情略显惊讶,转而望向智光,“那楚南风、应劫帝王此下会是如何?”

  智苦右手一挥,盘坐在地上的洛逍遥但觉眼前一黑,却是昏倒过去。

  “那子佩想是被人用铁器之物装起,一个时辰之前,我已是感应不到应劫帝王的气息……”

  “哦?!”智光一惊,“师兄是趁应劫帝王早朝时间伤了他,楚南风但会认为师兄伏在暗处,用元神出窍伤了应劫帝王,应是不会知道与玉佩有关……”

  “当是有高人指点与他,不若应无可能马上将子佩取走。”

  “那赵夫人会不会被发觉?”

  “她行事比我等还要谨慎,岂会露出破绽,”智苦笑了一笑,顿了一下,沉吟道:“我明日寻去探一探再说,师弟你恢复元气之余,参研一下‘易气金诀’、‘地脉回朔经’……”

  “这是为何?”

  智苦望了一眼昏睡地上的洛逍遥,言道:“方才我被小居士一问,却是有一种不祥之感……”

  “他说了什么,竟能让师兄有此感应?”智光大吃一惊。

  “当他被剥离地魂之后,若为楚南风所救,我当如何……想是我与他是天意注定的对立之人,此言一出,却让我听了眼皮一跳。”

  智苦摇了摇头,苦笑道:“是故师弟研修一下那两本堪舆术法宝典,万一有变数,由你来将怨气引入地脉、易气护住灵树。”

  “师兄的意思?”

  “若是应劫帝王为他人所救,楚南风一众修为未损,即使由我去守洞口,也阻止不住他们攻入洞内……”

  龙脉灵穴所在的山洞外头入口,虽是在崖壁之上,且与崖顶距有六十余丈高,但崖壁斜向而下凸处甚多,以楚南风等人修为,脚下有了借力点,却是可以轻易到达洞口。

  且到了洞口之处,崖岩又为向外延伸两丈之宽,才笔直而下到地面。虽说守在洞内有一夫当关优势,却也限制了百劫拳冲刺的威力,但以修为未损的楚南风三人合力,智苦自难对付。

  “为人所救?道家‘五太心经’中的‘太易心经’从不外传,也只有道家之人才修得‘五太心经’前三门功法……师兄是说道家之人插手了佛劫之事?”

  “若应劫帝王为人所救,就是道家之人所为。”智苦点了点头,“但想道家之人不会明面与我等对立,至多是为暗中出手救人。”

  “那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诸处寺院,游说他们也为出手相助我等……”

  “不可,但若如此,将引发佛道之争,而隐修青城山一众道人的身手皆为不俗……届时恐是生出变数。”

  “那当如何对付?”

  “先除去文益,再引开楚南风,但若只剩下穆道承与明无,届时我就有把握一战。”

  “除去文益?引开楚南风?”智光一时惊疑。

  智苦点头道:“文益修为虽不足为惧,但他的‘禅忘神功’却不容小觑。四年前我曾与他交手,他那时神功只修到小成,魂神离体无法使招伤人,但想此下应是修臻大成了。”

  智光疑道:“但他越过金身境界所修的魂神离体之力,终是无法与我等元神出窍气机相比。且魂魄一旦离体,肉身入了空明之境,虽说水火不侵,却形同死尸,无论其用肉身还是魂神,皆非我等元神之敌。”

  ‘禅忘神功’可使修习之人魂神魄灵离体,大成圆满之日,便可如道家尸解那般弃骸通玄。能修此功法者,皆是悟得自然之道的大德高僧,不必踏入金身境便能达到天人合一,化身天地之中。

  智苦摇了摇头,“师弟莫忘了他的魂神可做到瞬间离体百丈之远,除了‘漏尽通’功法可以瞬间捕捉到他魂识所在,别的功法反应迅速却为不及,届时若为他闯入此洞,却是会干扰我等行事……”

  但如智苦所言,若是文益用‘禅坐神功’,肉身在百丈外使魂神离体相攻,却也难对付,是会拖延将怨气引入地脉与易气相护灵树的时间。

  “可文益此下与楚南风一众,如何有机会除他?”

  “文益对南唐国主(李璟此时已去帝号)倒是敬重,每年在李璟寿诞之日,皆会进宫与李璟诵经祈福,李璟诞日在初冬中旬,我料他会回江南一趟,届时但可在途中出手。”

  智光微微点了点头,“那如何能引开楚南风?又能将他引到哪里?”

  智苦沉吟片刻,言道:“通宝阁那裴姓管事我一直未为下手动他,是为留着在必要时候读他记忆为用……”

  “读他记忆?能起引开楚南风作用?”

  “当日发觉穆道承也插手此事,我就一直寻思着后策。”智苦点了点头,“我从江大人的记忆中读取到……这通宝阁虽然解散了,但其仍有在各朝邦州县经营有客栈,但若我带着小居士到那客栈去,楚南风闻讯之后,师弟你说他会不会赶去寻找?”

  “师兄的意思是?”

  “读取那那裴姓管事记忆,寻岀沿海各州客栈所在,届时设法引楚南风岀海。”

  智光顿然一愣,“引他出海?这如何可以做到?”

  “此下离我等与赵夫人之约还有近年,但有诸多变数,且待我去开封查清应劫帝王伤势之后再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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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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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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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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