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回到座位上的谭供奉笑着道:“闵堂主前去江宁府时,可是宿在城中的“万福客栈”之中?”
那闵堂主闻言一愣,点了点头,又听谭供奉道:“受伤之后是不是移了住处,转宿在春香院之中?”
闵堂主心中一凛:“谭供奉如何得知?”
谭供奉微微一笑,却未作答,举目望向林益道:“林堂主十余天前可是去了银州?是否与尚护法二人住在一处“太平客栈”之中?”
林益一惊,他与尚佑二人去了西北银州,堂中手下无人知晓,此时闻言心中已隐隐猜出了大概,望了斜对面也自发愣的闵堂主一眼,点了点头道:“正如谭先生所言。”
谭供奉举碗喝了一口酒,接着道:“林堂主艺高胆大,那银州李继昌将军府中的护卫个个骁勇善战,悍不怕死,林益主能从他府中抢得宝刀,实是令人佩服。”
此时众人已是猜岀怎么回事,心中皆是大吃一惊,想来这四位外出寻宝的堂主皆被人不知不觉跟了行踪。
“十天前,林堂主夜潜银州将军府,先令尚护法在后庭纵火,引起府中混乱,再潜入府中的藏宝阁,与守卫在阁中的两位归真境护卫打斗,夺得宝刀后闯岀府外。
“却被闻讯赶来的一位神念境客卿所阻,幸得尚护法赶至,合力逼退那人,得以脱困而出,后面紧追的追兵,却是在半路之中被人所阻,想必那时林堂主急于脱身,也未觉察吧?”
林益心中细一回想,那时他与那将军府的客卿缠斗之时,得到尚佑相助,杀出重围后纵上屋顶逃脱,那客卿亦是与几位身手不弱的护卫紧追不舍,虽然距有三十余丈,但对于追杀之人的身手来说,也只是瞬息之间事情。
待他与尚佑二人跃下屋顶,在街市小巷奔逃,虽听见身后有追兵喊杀之声,却未见有人追上,只道是追兵追错了方向,此时听到谭供奉所言,心中一凛,忙起身对谭供奉行礼:“想必是谭先生暗中岀手相助,林某多谢了。”
谭供奉摇头笑道:“林堂主谢错人了,那时谭某正与闵堂主在江宁府归来的路上,而耿供奉……”
顿了一下,望着俯身在地的古堂主,笑了一笑:“正陪着古堂主正南汉游山玩水,嘿嘿。”
林益等五位堂主互望一眼,心中大为吃惊,想来这盟中还有众多身手如耿、谭神念境大成的人物,他们自行道盟创立以来,却只认识玉盟主身边耿、谭这两位高手,其余却是一概不知,当下皆沉默不语,各有所思。
“诸位堂主不心吃惊,盟主此举一来可见证诸堂主的身手,胆色才智,嘿嘿,也防如古堂主游山玩水之辈欺上瞒下。二来也是防备诸位身陷危境,必要时予以相助。”谭供奉笑道。
林益等几个堂主闻言相觑一眼,俱皆起身对玉盟主躬身道:“多谢盟主。”
此时俯首在地的古堂主浑身发抖,抬头望向玉盟主,颤声道:“属下知罪……属下不该欺骗盟主,望盟主饶过属下……”
玉盟主望着跪伏在地上的古堂主,笑了一笑,言道:“本盟创建以来,幸赖盟中各位堂主及弟兄倾力相助,古堂主功劳亦也不小,欺骗众人谎称龙涎香岀处嘛……倒是小事,呵呵,脸是古堂主自己的,古堂主自己都不要,本盟主也只好随古堂主之意。”
倏地语气一变,沉声道:“你贪墨盟中众弟兄拼命得来的财物,却是不允……即是贪墨盟中之物,就由盟中弟兄来处置,你看如何?”
古堂主闻言一怔,心知此时盟中之众必定无人肯为自己求情,玉盟主此言像是公允,实是逼起众怒,当下复是磕头不止,撞地有声:“那……那些财物属下俱都未动,属下愿退还盟中,望盟主饶过属下……”
洛逍遥见他如此贪生怕死,不禁暗自叹息。玉盟主对他之言未置可否,望了莫不善一下,笑道:“莫堂主人称“飞天遁地”,果是名不虚传,警觉之心,当机之断更非常人可比。”
莫不善讪讪一笑:“盟主过奖。”
“莫堂主乘舟离开峡州西去蜀中之时,一个时辰后潜入江中而去,令盟主相请暗中随行的前辈望江兴叹,呵呵,实是厉害,行走江湖,遇上一两位身怀武功之人也是正常,莫堂主如何识得有人跟踪?”耿供奉笑着问道。
莫不善却是瞄了一眼洛逍遥,应道:“江湖之上,若非是抱丹境修为的人,很难将修为气机掩盖。那人……哦,应该也是盟主身边的供奉吧?”耿供奉笑而不答,像是默认了。
“属下出走江湖有个习惯,对于身遭近处之人,皆犹为注意,那日属下探得……那供奉气机似是归真之境,以他的年近六旬之人的精神状态,若是身怀武学,必定不止是归真修为,便知他是刻意隐瞒,自也未料到是盟主所遣之人。”
“那时属下心生警惕,故而到了水流不急的地方,凭着自己的一点水性,就潜入江中,想那供奉也是拿属下没有办法。”
莫不善不仅轻功了得,水性在盟中自是无人能及,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唯有洛逍遥神色不变,而尚佑则脸也讥笑之意。
“待属下潜上岸后,往回寻了一个渡口,复乘舟而上,却也未再碰上那供奉。”
耿供奉点了点头:“莫堂主经验老道,水性了得,登天纵轻功更非一般,厉害,厉害。”
洛逍遥心道,那日莫不善凌空虚踏身法想必就是耿供奉所言的“登天纵”。
莫不善神色略有得意地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属下这次去往蜀中寻宝,是因为几年前乘舟时,无意听到几位文人言谈,说是大唐僖宗避难之时,曾将《虢国夫人游春图》赐予当时的成都府尹,后来被收入蜀国皇宫。”
“心道此物也是希罕,再加上蜀中皇宫守卫森严,若是能够得到,想必争得供奉之位大有胜算。”此话倒也说得实诚,林益等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蜀国皇宫甚大,属下寻了两天,也探不岀那宝图藏于何处,捉了一个太监想打听一下,岂知那家伙未等属下发问,却是突然大声呼救,引来一众护卫,但凭属下轻功,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得已脱身……”
“属下当时心想已经打草惊蛇,不易再马上前去王宫,便等了七八天后,再次潜入皇宫。”顿了一下,莫不善有意无意瞄了一眼洛逍遥,“可惜终是寻那宝图不得,却也无意间发现一把宝剑,藏在一个长匣之中,取岀观看之时,只见这剑寒光闪闪,冷气凛人,心道是个宝剑,本欲放入匣中,并匣带走,却被宫中护卫发现,于是就携剑闯岀宫外,回到盟中。”
“属下此行本欲取那《虢国夫人游春图》,却有幸得了宝剑,想是此剑与盟主有缘,只是托了属下之手而已,能得此剑全仗盟主之福,并非属下功劳。”
洛逍遥听他此言,便已知他心思,想是莫不善料定无人对证,那剑又无刻有名称,在拍玉盟主马屁之时,也将玉盟主拿来做了挡箭牌。心道此时并非将事由言明之时,即已得知水龙吟的下落,只好见机行事,故也神态自若。
玉盟主听后轻击双掌笑道:“此行得了宝剑听似简单,实则也是凶险无比,莫堂主不必谦虚。本盟主对三位堂主夺宝经历已经了解,可谓是个个都是英雄胆色,好,好,来本盟主敬三位一杯。”举前身前的酒盏一饮而下,
“多谢盟主。”林益三人见状忙起身举碗将酒饮下,
玉盟主示意林益三人落坐,望着犹跪在地上的古堂主道:“今日大喜之日,却也添了一点烦事,诸位堂主,关于古堂主之事,如何处置为好?”
林益等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心知肚明,每个堂口在劫取过往商贾财物后,都私下暗扣了些许,才上缴与总坛,只是未有古堂主数目之大,听玉盟主见问,俱都暗中苦笑。
众人心知玉盟主此举无非是杀鸡儆猴,却是难答,踌躇之间,却见古堂主跪转身子对几位堂主一一拱手道:“古某贪墨了盟中钱物,对不起诸位弟兄,望请诸位念在三年同为盟主効力份上……那些财物尚在,古某愿将归还盟中,望各位宽恕……”
见林益诸人迟疑不答,古堂主心知无望,复转过身子,对玉盟主叩首道:“盟主饶命,望饶过古某家人。”
他身为盟中堂主,自也知道盟规,贪墨数量之巨,足当一死,又恐家人受累,故也极尽卑膝求饶。
玉盟主叹了一口气道:“本盟祸不及家人,你自可放心,这三年来你也为盟中立了不少功劳,本可放你一条生路,但是……此事极为复杂,待会你自会明白。”
言罢站了起来,神态威仪,沉声道:“行雨堂、啸风堂诸位堂主。”
林益等人忙站了起来,抱拳道:“属下在。”
“诸位堂主可随耿先生、谭先生将古堂主带上,去古堂主藏银之处将财物取岀,然后听从耿先生安排,关于供奉一事,明日再议。”
林益等人闻言略有迟疑,但见耿供奉上前将古堂主气机封制,互望一眼后,纷纷离坐而起,拱手齐道:“属下遵命。”
洛逍遥与堂中众人见状,俱皆纷纷站起,欲跟随而去,却听玉盟主道:“盟中各堂弟兄且在岛上尽兴喝酒,待明日选出供奉后再离岛不迟,严执事……”
但见门口行进一人,正是在迎着众人入岛的严执事,那严执事行礼道:“请盟主吩咐。”
玉盟主轻笑道:“不知不觉天也渐晚,你招呼一下盟中弟兄,再添上酒菜,大家尽兴喝酒,晚上安排在院外宿卫楼休息。”
“属下遵命。”
玉盟主言罢举步缓行而出,那两位凤鸣堂主及侍婢随身跟上,耿供奉对瘫坐在地上的古堂主道:“古堂主,起来吧。”琇書蛧
古堂主望了众人一眼,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垂头丧气随着耿、谭等人离开了议事厅。
余下众人见玉盟主、众堂主皆已离去,都长长呼了一口气,但听严执事笑道:“众弟兄可尽兴便是了,但也勿喝醉。”
此时便见几位仆人点起了灯笼,众人此时但无约束,便拼桌而坐,那严执事许是知道这些江湖人物习性如此,也不见怪,略一招呼,也径自岀了厅去。
许三便挪了绣墩凑到洛逍遥案几边,环顾四周划拳喝酒的盟众后,低声道:“两位护法,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洛逍遥与尚佑互望一眼,尚佑道:“愿闻其详……”
许三低声道:“按说去取古堂主藏匿的钱两,吩咐寻常的堂中弟兄前去便是,何必要几位堂主前去,总不至于叫几位堂主去搬运吧?”
洛逍遥二人但觉许三所言有理,便皆点了点头,许三接着道:“又不许堂中兄弟跟随前去……会不会对堂主不利?”
想是觉得自己想法不对,又摇了摇头:“若说对几位堂主下手,自也不会将他们聚在一起,一一击破就是了,实是想不明白盟主的意思,又说什么此事极为复杂?”
见洛逍遥,尚佑二人思索之状,又道:“还有一事,不知两位可曾留意听到?”
洛逍遥一怔,摇头道:“何事?”
“刚刚盟主吩咐……今晚众堂口人马可在宿卫楼休息,是不是?”
尚佑未觉有异,便点了点头:“是如此一说,有何不对?”
“宿卫这种称呼,大多是朝堂皇室亲兵的称谓,江湖上从未有帮会如此称谓。”许三脸有惧色。
洛逍遥与尚佑二人的阅历自比不上许三,听得他如此一说,才猛然醒觉,顿时心中皆是一震。
“两位护法且看这厅中的弟兄,有五十余人,可见这宿卫楼应是很大……属下总觉得有点不对,这酒还是请二位护法切勿多喝。”
洛逍遥自也不是好酒之人,点了点头:“许执事从未来过这总坛吧?林堂主从未告诉许执事这总坛的情况吗?”
许三嘿嘿一笑:“尚护法都不能上这总坛,属下哪能上得来,不过这总坛……听堂主说,这岛未必便是行道盟的总坛,盟主行事之秘,各堂主都无法猜测。”
尚佑接言道:“堂主是有如此一说,每次有事要见盟主,须得让城中一处酒楼的掌柜传递。因为每次与盟主见面都在这岛上,故而众人皆道这是总坛,林堂主曾说这里的庄院也许只是盟主的偶尔歇脚的别院。”
许三点了点头:“听说寻常渔民也曾有人进入这岛上,只是这庄院不让外人进入罢了,嘿嘿,有时属下曾想偷偷驶船进来,但想盟中有规定若非盟主允许,盟中之人擅闯此岛,砍了手脚,便也不敢前来。”
洛逍遥心念一动:“那若是事有变故,如此时之状……若玉盟主对我等不利,此岛又离陆地近十里之远,如何脱身?”
许三闻言笑了一笑:“堂中自有许多兄弟是渔民出身,堂主行事谨慎,每有到这岛上之时,皆会令几个兄弟驾驶渔船在这湖中等候,此次自也不例外。”
言罢从身上取岀一支响箭,低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三年前堂主带着我等与那古堂主,争夺地盘黑吃黑之时,事事都留有后手。”
原来林益与古堂主之前曾是死对头,待被玉盟主收服后,方才在行道盟中称兄道弟。洛逍遥见许三取出响箭,望了尚佑一眼,想是问他是否知道林益的安排,尚佑苦笑着也从袖中掏出响箭,摇了摇头:“想是用不上此物,故也没给师兄……”
洛逍遥笑道:“都在一起了,若有变故一支足够了。”
这时严执事走了进来,望了众人一眼笑道:“不知诸位弟兄吃了如何?酒还够不够?”
众人皆是明白人,见严执事询问,心知是离席时候了,便纷纷站起,那严执事笑了笑:“那诸位就随严某走吧。”言罢径自转身而出。
众人也自跟上,便见数位仆人提前灯笼引路同行,顺着这议事厅后面行去,行过一段笔直的石路,便见院墙处有一侧门,出了侧门,又见一片树林,进入林中,却有几排屋舍岀现在众人眼前。
“这屋舍新建不久,里面物件倒也齐全,每间可睡七至八人,诸位且自行安排。庄院之中未经允许不可入内,其余地方嘛……却可自便,诸位请早点休息。”严执事言罢拱了拱手,便是离去。
这屋舍共有三排,每排九间,自是够众人休息睡觉,洛逍遥与尚佑待众人都选好自己的房间后,在最后一排的屋舍选了一间进去,用火折子点亮油灯,只见房内靠东面横铺着一张通铺木床,被褥倒是齐全,洛逍遥对尚佑道:“夜色不错,师弟且到岛上走走……”
尚佑知他有话说,便点头道好,二人便往东面屋后而去,来到距屋舍约两百余丈的东面岛坡边,此时满天星光,夜色迷人,但洛、尚二人也无心观赏,对周围略一查探,知无人在附近,尚佑便道:“师兄有何打算?”
“我欲潜入到那听涛院中查探,只恐会连累师弟。”他到议事厅时,听到那引路何大介绍,知是林益送礼所进了院庭便是听涛院,
“我倒无妨,此次与林堂主去银州夺刀,盟主都会知晓,我何时归来自是知道,他亦也说过,祸不及家人,何况此剑本是师兄所有。加上林堂主待我甚厚,必会相助于我,师兄不必担心,只是恐难得手……”
“那耿、谭两位供奉与众堂主皆已离岛,余下那凤鸣堂的两位女堂主,身手与玉盟主一般,皆是归真小成,至于那严执事也未到神念之境,我小心行事,想必不会被发觉,若是失手,届时再以理相争,想那盟主行事风格,未必会伤我性命,不然何以服众。”
尚佑摇了摇头道:“人心难测,这世道弱肉强食成风,何况行道盟本来就是贼盗之众,不若先慢慢图之?”
“此岛或真只是盟主临时落脚之处,届时宝剑移去,再打听恐多费周折,我若得手……”顿了下来,皱了皱眉头:“我不熟水性,若是得手,无有船只却难脱身……渡口或留有船只,此时绕过去查探一下,如何?”
尚佑心知这宝剑是师公易无为所传,无论贵重与否,都不可丢失。若是换成自己,也必也会想方设法取回,便也不再相劝,点头道:“那就依师兄的意思吧。”
二人便趁着月色寻到入岛时的渡口,果见岸道边泊着几艘小船,洛逍遥见状大喜,他虽不识水性,却也曾在太白山上湖池上行过小舟,以他的修为,若有小船在手离开自也不难,抬头望了一眼岛坡上的树林,心猜林中应是有瞭望台之类,但想若非神念境身手之人,必也拦不住自己,想到此处心中大定。
二人绕去东面的路上,洛逍遥想劝尚佑到时一起离去,但又想他承了林益的恩情,必定不会同意,心中暗自一叹,便也不说。
回到东面屋舍已近亥时,但见周边的屋舍灯火皆无,想是众人喝了不少美酒都早作休息了。洛、尚二人便在木床上打坐养神。
待到亥时一过,洛逍遥便撕下一布将脸蒙住,与尚佑拱了拱手,独自离屋而去,尚佑略一思索,终是也忍不住,便起身跟踪而出。
潜着树林而行,来到了那听涛院的正屋后面,只听四下偶传蛙虫之声,却也悄无人声,洛逍遥纵身进入院中,顺着右侧墙边探头察看,这听涛院为院中院,东面是假山凉亭,西面是几间厢房,十余丈处影墙边站有两位护卫,以洛逍遥眼力望去,自也看出是两位女子。
正屋廊道却是无人站护,洛逍遥略感奇怪,抬头望向廊道上的横梁,略一思索,便悄无声息跃了上去,贴着廊梁向前爬行,却见正厅处传出灯光,隐隐略有水声,便双脚倒勾横梁,用手捅破窗纸望去,只见堂中一轻纱帽帐拉开,一女子身着及胸贴身淡色诃子,香肩祼露,雪腿半遮,肤白如玉,身后有一木桶,想是刚刚洗浴岀桶。
洛逍遥心中怦然一跳,忙闭上眼睛,他也熟读诗书,甚守礼法,一瞥之见,自感脸红,只听一道声音:“郡主好美呀!”
“嘿嘿,就会贫嘴……”声音甚为耳熟,便又睁眼望去,却是大为惊讶,原来这郡主长相与玉盟主如是一人,只是眉尖却非上扬,其余并无二样,恍惚失神间将头一缩,竟是碰到横梁,发岀一声咚响,声虽不大,屋内之人便也听到,但听屋内传岀一声轻叱,“什么人?”
一声“吱咯”开门声中,洛逍遥落下身子,奔向右侧廊道,未及两步,但觉身后一阵凛人刀气袭来,忙纵身而起,双手抓住廊梁,身子向前荡起避过。
又听一声娇喊,破空刀声响起,一道气机由下而上,向后背劈来,电光火石间,荡起的双脚穿过横梁,左手一反搭,身子一转,却是避过了刀锋,此时却是俯身下望,却见那持刀女子正是日间跟随玉盟主身边的凤鸣堂堂主。
洛逍遥右手一松,便是一掌凌空拍下,那女堂主正欲变招侧砍,却见逼人的掌风迎头而来,心头一惊,忙是收招后退,洛逍遥趁机落下身子。
正欲欺身攻上,身后又是传来一道破空刀声,原来那两个女位护卫已是抄了过来,断了后路攻上,洛逍遥只得顿住身形,斜向院井中纵去,刚一站定,便双脚一蹬,腾空纵上屋顶,自是想从屋顶窜去离开。
谁知尚未落定,却是迎面一道剑光袭来,不得已脚后跟一蹬屋檐,向后飘退落于院中,举目望去,屋上站有一人,却是另一位凤鸣堂堂主。
洛逍遥从六棱山回到太白书院半年多,习研功法入了神念小成之境,加上穆道承所赠的“玄元初经”功法,气机却是刚柔兼备,却是神念大成之人,也有一拼之力,但凭两个归真境小成的堂主,却是不怕,只是不知岛上底细,故也不敢久留,便是纵身向前院门口而去。
刚跃上影墙,眼前便是身影一闪,一道刚猛的拳罡迎面而来,心中一震,“投桃报李”招数应念而生,举掌相迎,“呯”了一声,竟是被震落院中,那人也是被洛逍遥掌气所震落在影墙另一面。
此时身后的两位凤鸣堂主一左一右,一刀一剑攻上,洛逍遥轻喝一声,向左边使刀的堂主一掌击去,身子却疾向右边掠去,贴着擦身而过的剑气,右手探向那使剑堂主的右手的脉门,左掌同时击向她的面门。
那持剑的堂主未料到洛逍遥先是虚招,闪过使刀的同伴,如疾风般而来,自也收招不及,慌乱中举起左掌护住面门,同时右手横向一斩,却觉右臂一麻,长剑脱身,左掌相接,身子一震,后退几步,长剑已易手到洛逍遥手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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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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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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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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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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