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他跟牧羡之关系再糟糕,也没有到这种当众扇他一耳光的地步。
那就是她?
秦姝心里有些不安,如果她进牧家,真的有这么大的阻碍,她是不是真的应该再重新规划一下?这个念头刚起,她就压了下去,这一次她不会再逃。
她抬头,看着冷如冰峰的牧羡之,心脏微缩。
他还是那么挺拔,除了刚刚那一记叫人心颤的耳光声音,她从他脸上看不出有任何不好的表情,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沉默,只是静静地望着牧晋邺。
牧羡之眼睛微红,极度克制冷静的神色里压抑着一种愤怒,但他用足够的冷静克制,只余露出冷硬和生疏,“爸,如果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就只能离开这个家!”
“你敢!”
“秦姝没有错,如果你再用这些事情针对她,我会毫不犹豫放弃牧家的一切。”牧羡之的话,让在场的人都为之动容,如果刚刚,他们还不知道牧羡之对秦姝的情感,那现在,已经明明白白。
几个前来的女人脸上,都是淡淡的落寞,就连对任何事情都淡然的季倩,也在一刹那间清冷了颜色,敛神收心,神色变得索然。
原来,牧羡之对秦姝的感情这么深,那她们都没戏。
就算是今天强行拆了这一对,那以后,牧羡之心里有秦姝这样的一个女人,她们留在牧羡之身边有什么意思?
王传、李伯康、季坤也都有这心思,交换一个眼神,准备站起来离开。
这时,牧晋邺突然宣布,“今天这场宴会,我就是想给牧羡之相亲,如果谁愿意嫁到牧家,成为牧羡之的妻子,我愿意让出我名下股份的百分之十作为聘礼……并且,让她参与牧氏管理,佣有一定的决策权。”
“轰”在场所有人的心,不约而用地产生这样一个核爆的效应。
牧氏的百分之十,那是一个什么概念,所有的人心里都有数,那表明,嫁进来的女子是仅次于牧羡之、牧羡风名下股份的股东,至于那股份值多少钱……不好计算,总之就算穷尽想象,也想不出,牧氏集团这样一个商界巨头的百分之十意味着什么。
不过,让他们接受不了的是,牧晋邺用这样的方式,在这样尴尬的叫人叹气的情形下说出来,他们也是有些踟蹰。
如果这时候生生把女儿贴上去,那岂不是真成了卖女儿?
但是,要是沉默不言,让别人抢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那又不是吃亏?
就在这两种情绪间摇摆,所有的人竟然都没有作声,只有秦姝心在咚咚地跳,这么大的诱惑,这些商人,没有一个能禁得住的。
“爸,你这样做,没用。我不是大哥……”牧羡之话里带着几分慵懒,但谁都听得出,那是天王老子都要忤逆的态度,牧晋邺大概就是知道牧羡之是这种态度,所以,才把这个话题摆在这样的场合提,大概就是想看看,牧羡之是不是敢用得罪这几家为筹码,彻底跟牧氏决裂。
牧羡之这一句一出,牧羡风脸色一白,神色有些悻悻然地回了座位。
更窘迫地,恐怕是白秀芬,当年,她不就是这样的方式进的牧家?m.χIùmЬ.CǒM
“你现在拒绝,为时过早……你要真是顾忌那个女人,你跟我来……”牧晋邺起身,离席,率先走进宴客厅旁边的休息室去了,牧羡之迟疑一下,也迈开步子往休息室走去。
秦姝有些惴惴不安,刚才牧晋邺当着众人的面对她羞辱,打了牧羡之一耳光尚可忍耐,那牧晋邺把牧羡之叫离宴席,单独私谈,就让她坐立难安。
她没什么,也不在乎。
就算在座的人眼神个个辛辣,带着嘲弄和同情,她也岿然不动,视若空气。
如果连这点定力都没有,她跟牧羡之在一起,岂不是找虐?
可是她担心牧羡之会在心灵上承受更大的打击,如果一旦绝裂,那意味着他一无所有,到不是经济上能让他受什么委屈,只是以后牧羡之恐怕就不是牧羡之了。
秦姝也站起来,往休息门口走去。
牧羡之突然起身,眉毛微皱,伸手拦住秦姝,“秦小姐,这种情况,我劝你还是坐在这里,等他们出来。”
“牧羡风,你心里怎么想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果你识点趣,最好拿开你的手。”秦姝的话,锋利无比,像刀子一样割在牧羡风的心上,他下颔紧绷,却敢怒不敢言。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活妖精。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什么呀?牧羡之心里这么翻来覆去,拦着的态度就不那么坚决,秦姝趁着他犹豫的功夫,也向着休息走去。
“牧爷爷真是,用这种方法相亲……这要让媒体知道,还不得炸了锅?”王晶晶抱怨道。
“老爷子想的,我们恐怕是猜不透。但我觉得,老爷子这种做法,恐怕就是反其道而行,别有深意。”李纯音说了一句,端起酒杯摇了摇,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她怎么可能把想到的东西都说出来,说出来,她岂不是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傻子。
牧晋邺在这种场合说相亲的事情,一来是给牧羡之加压,二来恐怕也是在考验她们的心智和胆识,如果矜持,未免太做作,如果直接开口同意,又未免太心急。
牧羡之呀牧羡之,你可真是有一个厉害的老爸啊!
这一步棋,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才能下到老爷子的心上,才能不错过这个机会。
……
休息室里,只放着一张沙发,牧晋邺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
牧羡之站在地上,也不说话,静等老爷子开口。
“跪下!”
“不跪!”牧羡之拒绝。
早就气到极点的牧晋邺再度站起来,扬起手臂准备再打一耳光,看着牧羡之清冷如冰的脸,叹息一声,忍住了。
“有你跪的时候,我把你叫进来,不是看你赌气的。我告诉你,秦姝的母亲秦兰,当年很有可能是怀着秦姝才嫁进唐家的,所以,唐文韶才做出那过河拆桥的事情……我再告诉你,秦兰喜欢的男人,叫瑞文英,是瑞晋文的亲弟弟……”牧晋邺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消息,就是想看到牧羡之一脸震惊,尔后沉思,最后对他心服口服,做出让步。
这些话,他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已经是在照顾牧羡之和秦姝的感受。
“那又怎么样?我娶的是秦姝,别人,我不管。”牧羡之从小到大,还算听话乖巧,从来没有如此忤逆过牧晋邺,现在,风轻云淡地就说出这种能让牧晋邺气断肠子的话来,牧晋邺气得头晕,气得冷笑,“这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
“毒是不是你下的?”牧晋邺气极,脱口问道。
“爸,这些天我躲着不回来,就是不想解释,没什么好说的。”牧羡之说完,转身准备走,这时候的牧晋邺已经气得胸口有滚锅烧油,再这么烧下去,他肺都要炸,心都要焦。
“你今天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让你这辈子后悔。”牧晋邺明知道,牧羡之最厌恶地就是威胁,但为了让牧羡之回心转意,他这个做父亲的,什么招都得用。
“你想要做什么,随意,但我不离开秦姝。”
“如果我把秦兰的往事抖出来,你觉得,秦姝是要你,还是要她的母亲和父亲……你自己先想清楚了,再说那绝情无义的话。”牧晋邺不信,不信牧羡之和秦姝之间毫无软肋,秦姝在意的母亲和孩子,他戳哪里,牧羡之都得疼。
这不能怪他残忍,他心里藏着更深的秘密不能言说。
现在,这是牧晋邺唯一的一步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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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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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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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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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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