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河边,叶凡盘膝而坐,清秀的面孔上,带着几分疲惫之色。
终究是大伤初愈,突然之间遭逢此等大战,对叶凡的身体无疑是个巨大的考研。
就像一个干涸已久的河道,突然之间江河奔涌,叶凡体内的筋脉自然会承受不少负担。
诺雅看到了叶凡衣袖上,有鲜血浸红。
不禁有些心疼。
“没事儿,小伤而已,调息一下就好了。”
叶凡沉声回了一句。
在击杀多伦之后,叶凡之所以没有立刻冲上佛罗宫,并非是因为什么仁慈,而是因为刚才大战对叶凡造成了不少消耗。
他需要时间恢复与调息。
虽然多伦已死,佛罗宫剩下的那几位封号,对叶凡而言,威胁不大。
但是,终究是一个古老国家的武道圣地。
难保佛罗王他们,会不会还有其他底牌。
而且,从一开始降临此处的时候,叶凡便始终有一种压迫感如影随形。
之前叶凡以为,这种压迫感是多伦带给他的。
但现在,多伦已死。
可是,压迫感还在?
叶凡抬头,看向远处佛罗宫所在的无穷山岳。
那高耸连绵的山脉仿若千万条巨龙盘卧,白茫茫的云雾遮掩,更是让其尽显一种神秘与缥缈的色彩。
“看来,这佛罗宫的背后,怕是也隐藏着不少秘密的吧。”
叶凡的眸眼缓缓眯了起来。
他突然两年前在极北之地疗伤时,那个男人偶然说过的话。
......
“听说你打败了你唐韵姑姑?登顶了天榜?”
“不错不错,没给你老子丢人。”
“不过臭小子,你也别太骄傲。”
“更不要以为,自己登顶天榜,便真是天下第一了?”
“且不说,这边有两个接近神境的强者,实力在你之上。”
“而在世界的另一面,有的是人比你更强。”
“小子,这世界很大的。”
“修炼之路,更是无止境。”
“你现在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
那个男人说这些的话,叶凡其实真的想追问几句,世界的另一面是什么?
还有,他还想问,之前男人消失的那几年,去了哪里?
也想问这个男人,为什么救他?
当年不是抛妻弃子不管不顾吗?
现在见他厉害了,见他成名了,见他登顶天榜第一,又来假惺惺的关心他了吗?
这算什么?
但是,当时的叶凡终究没有问出口。
他太骄傲了。
骄傲的不想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去和这个男人说哪怕一句话。
他不想被他可怜。
就算要问,也应当是在他身怀力量的时候,在他站着的时候,在一种平等的状态下。
不过,当时的叶凡,哪怕再骄傲。
在听到这男人说,唐韵是他姑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角抽了抽。
“唐韵?姑姑?”m.χIùmЬ.CǒM
这是个什么鬼?
当时叶凡满脸黑人问号。
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什么有违天理人常,大逆不道之事。
“你唐韵小姑有个姐姐,跟我算是青梅竹马,曾有婚约,而且她还追过你老子,差一点就成了你妈呢?”
“不过我拒绝了她,当众退婚。”
“当时年轻气盛啊,因为这事,你唐爷爷被我得罪的死死的。楚渊也被气的半死。”
“而且,还差点害死了你的亲妈...”
“我现在就在想,如果当年,听了家族的决定,或许,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情了。”
“她不会出走,你和你妈妈,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人生的每一个决定,就像一个多米诺骨牌,当他推倒的时候,后来发生的连锁反应,便都在无法控制了。
就像叶凡的父亲。
当年的年轻气盛,却是害苦了两个女人,也连累了他唯一的儿子。
以至于他现在,老婆不认,父子反目,家族那边更是几乎成了仇人。
俨然孤家寡人了。
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都是他自作自受。
这人呢,前半生的潇洒,总算需要后半生的凄凉去赎罪的。
“不说这个了。”
“你老子的黑历史,我跟你扯这些干什么?”
“不过臭小子,我得警告你一句,不管你跟楚门以后会闹到什么地步,小韵我可不准你杀。”
“她是你唐姑姑的亲妹妹,虽然那丫头年纪大不了你几岁,但依旧是你小姑姑!”
“我害苦了她的姐姐,这份亏欠,只能在她身上弥补了。”
“你要动了她,我可跟你急眼!”
.......
当年极北之地的一些往事,像脚下的恒河水一般,汹涌而出。
叶凡倒是没想到,唐韵还有一个姐姐,而且竟然差一点嫁给这个男人。
幸亏没嫁,不然唐韵岂不成他小姨了?
不对,关系不对,那时候应该就没他楚天凡了。
而是另一个人了。
叶凡摇头一笑,却是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狠狠甩了出去。
而这时候,诺雅却是扯掉身上长裙的一脚,笨手笨脚的给叶凡包扎起了伤口。
“真没事儿,一会儿就好了,一点小伤,用不着巴扎。”
“而且,就算是包扎伤口,也不是这么包扎的。”
叶凡无奈笑着。
诺雅顿时低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对不起哈,我没给人包扎过伤口,也不知道怎么弄,我只是在电视上见过...”
诺雅道着歉。
叶凡回之一笑。
随后,便静坐于此,双眸闭上。
丹田之中,云道天决开始疯狂运转。
周围的天地之力,便如受到召唤一般,朝着叶凡身体之上席卷倒灌而入。
而叶凡的躯体,就像一个干涸的海绵一般,贪婪而又疯狂的吸收着这些天地元力。
大战之后的叶凡,空虚的身子,无疑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疯狂恢复着。
旁边的诺雅已经完全呆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已经成了这个世界的中心。
那些天地力量,就像朝圣的信徒,如飞蛾扑火,前仆后继,直到最后,尽皆成为叶凡身体的一部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虚空,有两道身影,悄然出现。
他们相隔百米,远远望着。
“不知阁下,可是无双封号,楚天凡?”
佛罗宫踏天而立,面目凝沉,一身长袍在风中飘舞。
在他身旁,是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海布。
刚才叶凡与多伦大战,海布也挨了两巴掌。
虽然伤势不重,但衣衫破损。
而今他们是来谈判的,这仪容代表的是脸面,自然需要格外注意一下。
“叶凡,叶凡,有..有人来了..”
诺雅小脸微白,小声的对叶凡说着。
此时的叶凡,还在盘膝静坐,规律的吐息,紧密的双眸,像是睡着了。
“阁下,可是炎夏无双宗师,楚天凡?”
“我乃佛罗宫宫主,佛罗。”
“阁下若还想救你的女人,还请回应一声。”佛罗王再度说着。
滚滚的声音回响。
叶凡双眸,豁然睁开。
冰冷森然的声音,随即响起:“封号无双已死,又何来无双宗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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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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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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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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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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