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卷翅成拳,一拳又一拳地捶向了冷夜的胸口。
“是又如何?”
冷夜垂眸看向长靴上纵横交错的红线,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哼...提裤无情的负心汉!”
“哭够了,就去仙界。切记,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冷夜薄唇轻启,随手将脏污不堪的元帕扔至了无涯头顶,“自己擦干净。”
“负心汉!”
无涯气呼呼地将元帕扔到了冷夜脸上,“歘”地一声往仙界的方向飞去。
它一定要竭尽所能地稳住玄风浅。
只要玄风浅不动心,冷夜再喜欢她,也无济于事。
仙界,清风殿
玄风浅正伏在书案前,沉沉睡去。
熹光透过镂空的雕花窗柩,在她莹白如玉的脸颊上洒下细碎的光点。
“帝姬,今日晴空方好,可愿随我一道去往凡间观那烂漫花海?”
浮尘披散着一头墨发,唇齿含笑,信步而来。
“扫把星君,请留步。帝姬尚未出阁,若是让人瞥见你公然出入她的闺房,帝姬难免会遭人非议。”
绮鸢忙不迭地拦在了浮尘跟前,不过是说了两句话,不知怎的忽然红透了脸。
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轻声细语地道:“帝姬尚未起身,您若有什么急事,不妨由奴婢转达。”
浮尘淡淡地扫了眼双颊通红的绮鸢,倏然抬手,替她摘去了发髻上的枯叶。
“扫把星君...”
绮鸢瞅着面前眼若明溪,容貌似画的浮尘,心跳骤然加快。
浮尘莞尔浅笑,温声言之,“并无急事。不过是想邀帝姬去凡间游走一遭。”
“奴婢这就去唤醒帝姬。”
“罢了,来日方长。”
浮尘声色清冷,眉眼间始终透着淡淡的疏离。
绮鸢见他拂袖而去,怅然若有所失。
自数日前浮尘为护她硬生生地挨了冷夜一鞭子之后,她脑海中便会时不时地浮现出他的一颦一笑。
“怪哉,难道这就是帝姬所说的男色误人?”
绮鸢双手轻覆在滚烫的脸颊上,转身便将脑袋栽入了院中的水缸里。
欲借冰凉刺骨的水,镇住她脸上急剧升高的温度。
隐于暗处的浮尘淡漠地看向春心荡漾的绮鸢,本打算亲手解决了她,再嫁祸给冷夜。
转念一想,若是能在玄风浅身边安插上一位对他言听计从的眼线,兴许还会有出乎意料的收获。
“不自量力的东西,今日就放你一马。”
浮尘冷哼了一声,转眼便闪身入了玄风浅的闺房。
他见玄风浅正趴伏在书案上沉沉睡去,遂转身取下挂在屏风上的披风,轻轻地披在她的肩上。
“你出去...”玄风浅眉头轻蹙,急声厉喝道。
浮尘身形一顿,原以为惊扰到了玄风浅,正打算退出她的闺房,却见她手舞足蹈一阵扑腾。
“帝姬,不过是个梦魇,别怕。”
他意识到玄风浅不过是陷入了梦魇之中才会这般焦躁,遂阔步上前,将她搂在了怀中。
“冷夜,你怎么不去死?”玄风浅顺势依偎在浮尘怀中,忿忿不平的道。
浮尘徐徐垂眸,看向怀中一直未见转醒的玄风浅,心中陡然生出了一丝疑惑。
他原以为玄风浅已经开始怀疑那得以预见灾祸的异能,但见她连做梦都恨不得将冷夜挫骨扬灰,心中疑虑于须臾间消散了些。
“帝姬,别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等冷夜灰飞烟灭,我便十里红妆娶你进门,如何?”
“相信我,再过一段时日,你就能彻彻底底地摆脱那个恶魔。”
……
浮尘柔声安抚着焦躁不安的玄风浅,他见她脸颊上印有一行墨迹,特特掏出了袖中的方帕,轻柔地擦拭着她的脸颊。
无意间,书案上那本墨迹未干的札牍撞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出于好奇,他随手翻了几页。
只见札牍之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冷夜对玄风浅施以的暴行。
字里行间,是蚀骨的恨意。
而让他格外满意的是,她还将玄典台上血魔作乱一事,当成了冷夜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如此,他便再也无需担忧她会因为冷夜的救命之恩,而对冷夜产生些许好感。
“帝姬,不好了!兜率宫传来消息,说是血魔来势汹汹于昨日夜里奇袭了玄典台。这会子,众仙家已齐聚凌霄宝殿,焦灼地商讨着当如何缉拿血魔。”琇書蛧
过了好一会儿,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的绮鸢着急忙慌地冲进了屋里。
她见玄风浅正倚在浮尘怀中,惊愕地大半天回不过神,“扫把星君,你怎会在此?”
“我听闻屋中传来帝姬的惊呼声,担忧她出事,这才贸然地进屋看看。不成想,帝姬陷入梦魇之中,将我当成了救命稻草一般,紧抓着我不放。”
说话间,浮尘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
绮鸢光瞅着他超凡出尘的俊逸脸庞,浑然未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顾着一味地点头。
“嘎!你是谁?为何这么亲昵地搂着阿浅!”
无涯乘风而来,“噌”地一下蹿入了玄风浅怀中,扯着嗓门嘎嘎怪叫,“阿浅,快醒醒!”
玄风浅本打算装睡到底,得知浮尘的真面目之后,她再也懒得同他虚与委蛇。
可无涯那叫声,如同惊雷一般,闹得她头疼心慌。
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徐徐睁开眼眸,轻声细语地道:“怎么了?”
“帝姬,你可别听它胡说。我不过是见你深陷在梦魇之中,这才进屋看看。”
浮尘悄然松开了玄风浅,不疾不徐地道。
“嘎!你说谎,你就是想占阿浅的便宜。阿浅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一开始,无涯本打算竭尽所能地说服玄风浅另嫁他人,别在冷夜这一棵树上吊死。
可当它亲眼目睹她被浮尘搂在了怀中,心里又很不是滋味。
浮尘不悦地冷睨着无涯,杀意暗生。
他心下暗忖着,既然冷夜这么在乎这只鸟,迟早有一天,他要将它炖了亲手端到冷夜跟前。
无涯察觉到浮尘充斥着敌意的眼神,冷不丁地往玄风浅怀里钻去,怯生生地道:“阿浅,我不喜欢他,你让他走。”
玄风浅略显抱歉地看向浮尘,声色淡淡地道:“扫把星君,择日我再去看你。”
“好。”
浮尘听明白了玄风浅的言下之意,知她这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心下尤为不爽。
一直以来,她都将他视为了知己。
不成想,今儿个她对他的态度竟这样冷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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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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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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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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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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