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殿

  玄风浅刚回到屋中,便将裹在身上的宽大披风扔至了一旁。

  “帝姬,你可算回来了!”

  绮鸢瞅着玄风浅随手扔在地上的宽大披风,关切地询问着她,“帝姬,这披风上怎么满是血迹?你可是伤着了?”

  “放心,不是我的血。”

  “那...这披风当如何处理?”

  “扔了。”

  玄风浅缓缓地落坐在梳妆台前,全神贯注地思忖着众神之力与堕魔之间的关系。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堕魔绝非是操控众神之力的幕后黑手。

  其不过是受了幕后黑手的嘱托,将所谓的“众神之力”转手赠予了她。

  至于幕后黑手为何迟迟不肯现身,玄风浅暗忖着,此人也许一直都潜藏在她身边。

  正是因为过于熟悉,他才不好轻易露面。

  再加之每一回预见灾祸的方式都是入梦,她总感觉这一切同浮尘逃不开关系。

  只是,她始终想不明白,浮尘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玄风浅心烦意乱,徐徐地闭上眼眸,专注地回忆着近期她在梦境之中预见的灾祸。

  第一场梦境,发生在九幽噬魂殿。

  梦境中的冷夜,兽性大发,侮辱了她。不止如此,当他发现她是第一次时,还丧心病狂地命人将她扔入饿狼窟。

  事实上,冷夜并没有那样做。

  他确实将她掳去了噬魂殿,不过并没有侮辱她,而是暴揍了她一顿。

  他下手颇重,但绝不至于伤她性命,显然是留了分寸。

  第二场梦境,她预见到冷夜识破了她的谎言,雷霆震怒。

  为了躲避灾祸,她自毁了处子之身。

  也正因为如此,她根本无从知晓冷夜若是得知了真相,究竟会不会像梦境中那般震怒。

  第三场梦境,是在九幽转轮殿。

  梦境中的冷夜,血红了眼,将五帝齐齐斩于刀下。

  可现实中,冷夜并不像梦境中那样凶狠。他不仅没有大开杀戒,反倒是任由着白帝将她带回了仙界。

  而第四场梦境,她预见的是冷夜在清风殿中疯狂鞭笞兰陵星君。

  这一回,她预见的虽是事实,但难免有误导她的嫌疑。

  她正是因为这场梦境,才会将冷夜当成是十起命案的凶手。

  由此看来,操控众神之力的幕后黑手纯粹是想要挑拨她和冷夜之间的关系。

  只是,她和冷夜本就是水火不容,有必要再摆一道,多此一举?

  又或许,这其中还藏着其他隐情?

  玄风浅睁开了眼眸,怔怔地盯着菱花镜中愁眉不展的脸,一时间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总感觉自己缺失了一大段记忆,这导致她根本无法辨别该相信谁。

  “帝姬,你头上这支簪子可真好看。”正在替玄风浅拆解发髻的绮鸢瞅见了她发髻上的紫玉玲珑簪,含笑打趣道:“帝姬的桃花运真真是极好的,这又是哪位仙倌赠的?”

  玄风浅心不在焉地扫了眼绮鸢递至她跟前的紫玉玲珑簪,“莫不是你替我戴上的?”琇書蛧

  “绝无可能。”

  绮鸢笃定地道:“在此之前,奴婢可从未见过这支簪子。”

  “是么?”

  玄风浅回过神,定定地看着簪身上豪放不羁的“缘定三生”四字,想了好半天依旧想不起来是谁赠予的她,“罢了。左右不过是一支簪子,管他谁送的。”

  “依奴婢之见,定是哪位腼腆怕羞的仙倌,偷偷赠予帝姬的。”

  “往后别自称奴婢。你只是在清风殿当差,凭着自己的劳力赚取应得的仙力而已。好不容易才飞升成仙,自称奴婢不觉委屈?”

  “你当真是帝姬?”

  绮鸢总感觉玄风浅从九幽回来之后,就变得和之前大不一样。

  性子变得更加沉稳,对人却愈发真诚。

  最为关键的是,她总是会说一些同仙法制度相左的话语。

  “假作真时真亦假。”

  待绮鸢退出内室之际,玄风浅这才不咸不淡地答道。

  正欲上榻歇息,她脑海中灵光乍现,开始细细琢磨着这句她脱口而出的“假作真时真亦假”。

  也许,她可以装作一副对众神之力深信不疑的模样,蛰伏在暗中,看看幕后黑手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思及此,玄风浅豁然开朗,轻抚着自己圆圆的后脑勺,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真棒!”

  “……”

  帝俊刚进屋,就见玄风浅神神叨叨地夸着自己,噗嗤笑出了声,“臭妹妹,可否让朕看看你究竟有多棒?”

  “你来做什么?”玄风浅尴尬地收回了手,没好气地道。

  “今儿个一早不是说好了,今夜瑶池边上不见不散?朕在瑶池边上等了你大半夜,都不见你的踪影,有些放心不下,便亲自登门看看。”

  “我竟忘了这事。”

  玄风浅小声嗫嚅着,转眼又将妆奁中的定风簪递给了帝俊,“这定风簪,我不能收。”

  帝俊却道:“朕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你不收是吧?不收的话,我就扔了。”

  “臭妹妹,可别急着扔。”帝俊郑重其事地道:“各界都传遍了,说是你命格过硬,尚未成婚,就克死了十位与你相亲的仙倌。眼下,你如果不愿嫁给冷夜,就只剩下朕敢娶你了。”

  玄风浅眉梢微挑,略显困惑地看向了他,“你不怕被我克死?”

  帝俊痞笑着捻起了她的一绺墨发,半是认真半是戏谑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出去。”

  玄风浅瞅着愈发油腻的帝俊,冷声下了逐客令。

  帝俊摸了摸鼻子,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挫败。

  难道,他当真如此不济?

  帝俊不信邪,特特扯开了衣领,露出了健硕的胸肌,自以为俊逸非凡地挑了挑眉,故作深沉地道:“朕教你舞剑,你学是不学?”

  “……”

  玄风浅忍无可忍,随手幻化出了一根绣花针,略施仙法,将他的领口缝得严严实实。

  “臭妹妹,你这是怕朕着凉么?”

  “我只是觉得有些辣眼。”玄风浅懒得应付帝俊,遂连拖带拽地将他推出了屋。

  帝俊却死死地抱着门扉不肯松手,“臭妹妹,你且听朕同你细细分说。眼下,你唯有嫁给朕,才能彻彻底底地摆脱冷夜。你若是同意婚事,朕当即就可同你签下契约。婚后,朕不会碰你,也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题外话------

  宝贝们,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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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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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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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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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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