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全部都撤走,留一个旅的部队在这里进行最后的抵抗吧!”这是胡宗南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给出的答案。
“卑职明白了,军座的意思就是,留一定的力量在这里反抗,这样战区长官部也无法怪罪我们。而且在九月下旬的时候,我们也曾歼敌五千余人,这一份战绩,足够拿得出手了。对吧?”罗列笑着说道。
“对,的确如此。”胡宗南点点头,“如果是我们中央军负责打外围救援作战,我不会想着撤退,可是我们的援军是一些杂牌军,就算是他们愿意救我们,那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操作不得当,恐怕我们第十七军团,全部都得交代在信阳了。”
“我明白了,谢军座赐教!”罗列十分认真地敬了一个军礼,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不能完全站在胡宗南的立场考虑问题,一听后者这么说,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只见胡宗南悠悠一叹,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中央军,是我们黄埔的精华。如果我们的部队打光了,校长拿什么坐稳他的位置?所以,我们打是要打,但是看怎么打。我们第一军是中央军的起家部队,校长也是从第一军军长的位置上去的,我们保住第一军,就是保护校长,就算我们撤退了,校长也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只是我们要被骂作是汉奸、不作为了,所以必须要留一个旅作为守卫力量。”
“其实,军座所说,卑职都能明白。长江北岸的日军已经攻破田家镇要塞了,长江南岸的日军也攻破富池口要塞了,这两路日军都已经无限逼近武汉了。武汉陷落,是迟早问题罢了。”罗列补充了一句,毕竟如果他不能体察到胡宗南的心意,他也不可能做到第十七军团以及第一军的参谋长这个位置了。
胡宗南点点头道:“你能明白就好,你马上拟一份方案,我们最后撤离的时间,是明天中午。”
“是!军座!”罗列应声道,“那咱们这份方案,要请示战区长官部吗?”
“不行,决不能。”胡宗南十分坚决地说道,“要是向他们请示了,他们绝不会让我们后撤,到时我们再想撤退,就一定会步韩复渠、龙慕韩等人的后尘,我们不能这么傻。”
“卑职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说完,罗列转身便走。
……
就在第五战区上下都对胡宗南的“天下第一军”守卫信阳这事儿充满信心的时候,任谁也不会想到,胡宗南长官已经做好了要跑的准备了。
胡宗南不但要跑,就连退路也想清楚了。
罗列不愧是胡宗南所信任的人,对于胡宗南的命令,绝对是不折不扣地进行,一份完整的撤退方案,一个小时内就完成了,并且呈到了胡宗南的面前。
胡宗南坐在办公室中,仔细地看着罗列做的这一份方案,看的时候,还不断点头,显然,他对这份方案很是满意。
“岭梅(罗列的号),干得不错。马上传达下去,于今天晚上先撤离一批后勤辎重部队,明天上午主力部队进行撤离。”胡宗南抬起头说道,并在文件上签了一句“如拟。胡宗南,十月十一日”,随后合上了呈阅卷递回给罗列了。
“明白。”罗列点点头道。
事实上,胡宗南对于罗列的这一份方案也十分满意,撤退时间有了,留守的部队也令他十分满意——最重要的是留守部队的旅长是个灵醒的聪明人,绝对能清楚自己该干的事是什么。
“等等。”在罗列准备走出胡宗南办公室的时候,胡宗南喊住了他。
“是。”罗列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回去。
“还是主力部队还等晚上撤离吧!如果是上午撤离,我们会遭到敌军的飞机追踪,我们的撤退方向也会随之暴露。这对于我军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胡宗南补充了一句。
“好的。”罗列应了一声。
“执行吧!”胡宗南点点头。
……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一日,在各路国军部队都在为保卫信阳而克尽全功之际,第十七军团的后勤辎重部队悄然撤出信阳,几乎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线,就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也一点消息都不曾得知。琇書蛧
一九三八年十月十二日,日军各路大军在派出部分兵力维持后方秩序的前提下,仍是不断前进,攻陷国军阵地,进一步逼近信阳,已然对信阳城形成了半包围之势!
十二日夜,军团长胡宗南率领第十七军团(第一军)主力部队撤离信阳,只留下一个旅的部队作为象征性抵抗。
“军座,咱们真的不和长官部打一声招呼便撤退么?”罗列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怕什么?天塌下来了,有个高的顶,就算有什么责任了,那也是我的责任,我都已经在审批单上签字了,这点你就不必担心了。”胡宗南中将十分大方地说道,随后上了他的那辆专属军用越野车。
“是,长官。”罗列应了一声。
就在开车出发之前,胡宗南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过,等信阳失陷以后,可以向长官部报告这一情况。可不能把友军部队给坑了,特别是第七十一军的部队,否则,咱们还真有点麻烦。”
听到这话,罗列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么?很明显,胡宗南就是要他等信阳失守以后再报告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一个小时后,胡宗南部主力(包括装甲部队、炮兵部队)撤离信阳县城,而日军部队也在不断地朝着信阳外围阵地进攻,似乎想探清信阳城的情况、进一步了解信阳城的防守力量。
然而,令到日军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信阳外围的守军作战实力并不强,才一个小时,他们就完成了对信阳外围阵地的基本占领。
“这部分敌军,战斗力怎么那么弱?可不是胡宗南部队的作风,如果他们的部队真有如此孱弱,根本就不可能歼灭第三师团所部主力将近五千余人的。”日军第十师团第十联队的联队长赤柴八重蔵大佐喃喃着说道,他所在的部队可是经历过台儿庄战役的,而他本人也是在台儿庄战役中死里逃生的,所以对于中国军队的实力,他也有个大概了解,他也知道,以中国中央军主力的实力,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他们占领的。
于是,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在赤柴八重蔵大佐的脑海里边闪过,但这数个念头里边有一个念头一直都在告诉着他,敌中央军胡宗南部恐怕要放弃信阳城了!
“来人!马上通报师团部,告知师团长阁下,我们的进展十分顺利,已经基本完成了对信阳城外围阵地的占领了,请筱冢义男师团长阁下下令部队继续向信阳城进攻!”赤柴八重蔵大佐朗声说道,既然已经得出这个结论了,那就马上行动,迟一步都有可能生变!
“哈伊!!”旁边的日军中尉应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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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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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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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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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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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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