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这个消息,郭其亮才是轻轻松了一口气:要是顾长官知道张玉麟这个团长不在团部,那问题可就大了,要是被撤职了,然后再空降一个团长过来,那张天海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给别人作嫁衣啊。
进城之后,郭其亮也没有急着发电报给上级指挥部,寻求指挥啥的,而是悠哉悠哉地挑了几处民宅作为临时驻地,和南京差不多,当战争临近的时候,许多老百姓都选择了背井离乡,逃往还有生机的地方。
乱世人命贱如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郭其亮的团部设立在滁州城东南的一片片区之中,许三狗的警卫排在第一时间就对民宅进行了清场。
此时,郑曼已经从当时长江边的那种状态里走出来了——她本来就是一名精明强干的女强人,若非如此,单凭她父亲的余荫又怎么可能能从中央社那个CC系的地盘直接跳到卫戍司令部的通讯处担任中校科长?
别忘了,她也才是二十几岁的年龄。
能在这个年纪胜任如此职务,本来就是人中龙凤!
“立马架设好电台,一台直接用于接收上级命令,另外一台我有用处!”通讯处内,郑曼直接下达了命令。
“是,长官!”通讯兵应声道,然后让开了电台,让郑曼使用。
郑曼在学成回国之后,本来就接受过电台方面的培训,不然也不可能能去南京通讯处那种地方当中校科长了。
郑曼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女人,更何况,她也曾经破译过日军的电码,所以这一次,她要发挥她的特长了。
电台机的声音滴滴作响,郑曼正带着一副耳机全神贯注地监听着里边的内容,她的秀眉轻皱,那纤长的手指下的钢笔却已在记录一个奇怪的波段,日军的电码和国军使用的电码波段不甚相同,所以还是能够分辨出是那个是日军使用的电码的。
说白了就是,自己能第一时间听懂的,肯定是国军的波段电码。
让郑曼感到奇怪的是,日军在似乎这晚反复提到两个地名,关于这个地名,她也在反复研究着。
到接近天亮时,这股无线电波消失了。
郑曼走到团部的那副军事地图前,反复而认真地寻找着上面的地名——她有预感,这阵半夜还交流的电波,十有八九就是来自南京方向的战斗命令。
所以她必须要找到这两个地方!
“郑处长,怎么了?这一大早的,就在这儿找什么?”郭其亮这天起了个大早,没法啊,这正团长不在,他这参谋长算是兼了两个职务了,不忙是不可能的。
“郭参谋长,我昨晚监听电台,发现了日军的通讯电台处正反复地提及两个地名,而且还提及了铁路。所以我在找这两个地方。希望是与张玉麟他们的部队有关的战报。”郑曼说道。
“既然是铁路,那么应该就是江南铁路了,沿着江南铁路找,应该就是这里了。”郭其亮直接在地图上指出了江南铁路所在的位置。
沿着江南铁路沿线的地名,郑曼开始一个一个地找寻了起来。
“如今南京的东面以及东南面皆陷于日军之手了,南面之牛首山、淳化镇、汤山镇一线也被日军所掌握,团座要带领部队突围,必是要向西南方向突围,也就是先行突破牛首山与淳化镇日军封锁线,然后再沿着江南铁路向芜湖方向撤退。”郭其亮上前解释道。
“芜湖?不是敌十八师团已经占领了么?”郑曼虽说是负责通讯工作,但她也毕竟还是个军人,对于军事时势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牛首山,淳化镇,哪里没有敌军?”郭其亮反问了一句。
“那张玉麟岂不是要一路打过去?”说起这个,郑曼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对。这是肯定的,他选择了不跟我们一起渡江,他的选择就只能是一路打过去了。”郭其亮满是肯定地说道。
“他不是只有一个特务连么?就算加强了,也只有两百来号人啊。”这下子郑曼就懵了,说实话,她对张天海的了解也还不够深。
不过,爱情不都是这样的么?盲目,且带着一股飞蛾扑火的气势!
“郑处长,你和张玉麟在一起的时间还比较有限,所以你可能对他了解得还不是那么多,我和张玉麟黄埔时候就是同学了,这小子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可到了战场,这胆子可就大了去了。”郭其亮满脸神秘地说道。
“胆子大……吗?!”郑曼瞪大了眼睛,从上海认识开始,在她的印象里边,张天海就属于那种不说十分稳重吧,起码也不会干那么出格的事儿的那种人,顶多就打仗不要命了一点,其他时候看起来可是很老实的。
“今儿个我可告诉你,要是没有张玉麟这小子,还真没有直一团的今天。”郭其亮今儿个是豁出去了,他必须要让郑曼看到张玉麟这小子的真面目,不然还真以为这货是老老实实的那种人,免得她老是害怕张玉麟吃亏。
“嗯?怎么说?”郑曼是之前在军政部那边遇到的张天海,而且是看着他如何从一个少校营长直接越级晋升为上校团长的。
关于直属第一团的来历,郑曼是知道一些,是以原二一六团一营为老底子,然后直接用收容兵组成的队伍扩编而成的,至于为什么郭其亮会说出这句话,她是真的不懂。琇書網
“这么给你说吧,当初军政部给咱们直一团番号的时候,是直接说了的,有人就有枪有炮有番号,要是找不着人,就直接撤销番号,继续回去当营干部了。”郭其亮那是故意说一截留一截的。
“那你们的人是怎么整来的?”郑曼想过大胆的做法,顶多也就是求爷爷告奶奶的那种,可是都不可能一下子弄来三千多人啊。
尤其是她还记得,她刚来直一团的时候,各部队也才刚刚换装完毕,这些兵员郑曼也知道是从收容部队来的,至于是怎么来的,那还真是不知道了。
“那还是咱们张团长聪明,没人啊,没人咱就抢啊。直接带着咱们营的这些残兵败将去把人儿两个收容站的人给抢了,搞得人家收容处长直接打电话到何部长那儿告状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法子说服了何部长,这才没遭处罚。”说起这事儿的时候,郭其亮还有些嘚瑟呢,当初张天海去抢人的时候,可是他干的善后工作。
听到这个,郑曼终于是看清了张天海这家伙的本质了,表面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干的事儿,可是一个比一个不老实啊。
就拿抢人这事儿吧,干的就不地道;再看看临阵抗命带着加强后的特务连留在南岸,那更是杀头的大罪啊。
想想,郑曼就不住地苦笑着说道:“张玉麟这家伙,还是真是胆大包天啊……”
“所以啊,你就甭担心了。这小子,说不定这时已经把江边的那些溃兵给收拢起来,集成一口气突围出去了呢。”郭其亮笑着说道,担心归担心,他对张天海这家伙的实力还是比较相信的。
郭其亮唯一怕的,就是这家伙不能按时归队,到时捅出大篓子呢。
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要是张天海在场听到郭其亮的这番话,定然会不禁地鼓掌:知我者,其亮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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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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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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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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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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