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可是……”
“有什么问题你就直接问吧,也不是外人,”我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
“李兄真是坦荡,”季流年朝我拱了拱手,“小道有些不明白,镇压巫王乃是我太一宗秘辛,千年以来鲜为人知,你是如何知晓的?”
“记载着蓬莱的赤铜卷轴是我们兄弟三个从周王墓里带出来的,这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拐弯抹角,“墓中有一幅壁画,记载的正是当时的场景,怎么样,道长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吗?”
“李兄别急,且容我仔细观瞧,”季流年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然后,瞪大了眼睛,整个身子筛糠一般颤抖起来,“这是……这是洛书啊!”
“嗯?”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太一宗那些道士还要随身携带这卷玉简,足见其珍贵,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小道士为什么能激动成这个鬼样子。
传说伏羲氏时有龙马从黄河出现,背负“河图”;有神龟从洛水出现,背负“洛书”,这玉简也叫洛书,跟龟背上的图案有什么联系吗?
“此卷……此卷便是祖师……祖师按照神龟背上图案刻画,亿……以密语所书,乃是,乃是太一宗无价之宝,我太一宗人才凋零,逐渐没落,以致……以致只剩贫道一人,与此书遗失有莫大关联,”季流年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苍天有眼,天不绝我太一宗,没想到此书竟然在千年以后重见天日……”
“道长不要激动,既然它对你这么重要,那等回去之后你就去我们汝州一趟,”那玉简在铺子里放也是放着,不如洁一番善缘,送一个顺水人情,“或者我发个快递给你,回头你把邮费转给我,当然,也可以选择到付。”
“李兄……李爷爷……”没想到这狗东西竟然大嚎了一声,扑到我身上将我牢牢抱住,鼻涕眼泪抹了我一身,“你简直就是重生父母,再长爹娘,深明大义,义薄云天,天高地厚,厚……厚……呃……高风亮节,双目如菊……”
“你才双目如菊呢!那么激动干什么,再哭老子就不给了,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你是基吗?”我一边提着他的后衣领想把他扯下来,一边骂道,甲板上的人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两个,再不让他下来估计该被围观了。
听到我这么说,季流年直接从我身上弹了下来,望往后一趔趄,差点掉海里。
“抱歉,李兄,是我激动了,”季流年理了理道袍,一张脸憋得通红,不知是太激动了还是太羞愧了。
“没事,”我还能怎样,当然是原谅他啦。
不过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家伙平日里一派成熟稳重,颇有大家之风,今天激动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还尼玛成语接龙,简直了。
“道长,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请回吧,”我直接下了逐客令,“我想静静。”
季流年倒也识趣,没有追问静静是谁,而是哼着曲子,屁颠屁颠的向自己屋子里跑去,船尖上又只剩下我一个独倚栏杆了。
我趴在栏杆上,望着海水发呆,忽然觉得一阵幽香扑鼻,接着就是一个软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李哥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正是陈语莺这个小丫头。
不过这丫头走路脚步怎么这么轻,我都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到我身后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发呆太入神。
“晚上睡不着,出来晃晃,”我挠了挠头。
陈语莺“嗯”了一声,学着我的样子,靠在了栏杆上看海,一阵沉默后,她忽然问我,“小李哥哥,你相信长生么?”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这句话里似乎包含着无限心事。
“这个……”我沉吟了一下,“应该会有吧。”
若是换以前,我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但是有周赧王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
“那么,你渴望长生么?”陈语莺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总觉得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没有回答,这个话题太沉重了,我也怕死,可是真要让我活到天荒地老,活到举目无亲,或到与这个世界没有联系,却是比死还难受。
“长生有什么好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个变老,死去,这是一种惩罚,是世间最恶毒的诅咒……”陈语莺呢喃道,眼神有些迷离,此刻的她给我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历经世事沧桑的老人。
我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着她,此时天地肃静,月光倾泻而下,给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她离我很近,但在我看来我们两个的距离却是那样的遥远,如同地上的尘土与天空的皓月。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圣洁的美,美得出尘,美得让人忘记呼吸。
“小李哥哥,你盯着我看好长时间喽,”陈语莺笑盈盈说着,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脸皮薄,急忙低下头,脸颊有些烫烫的。
“你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陈语莺“咯咯”一笑,“你要是喜欢我的话,就向我表白,说不定……说不定我会接受呢。”
我x,开玩笑的吧,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我抬起头,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意。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感情,但很快就强压了下去。
她是陈家大小姐,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没有这场行动,我们根本不可能会有交集,更何况,我身上还背负了太多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
“起雾了?”陈语莺忽然皱了皱眉头,我四下看去,果然,一阵阵白色的雾气从海上慢慢升腾,起初很淡,但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特别浓烈,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一阵凄凉哀婉的歌声响起,丝丝缕缕,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声声滴血,我竖起耳朵,极力想判别歌声的方位,脑袋却慢慢迷糊起来。
一种极端负面的情绪涌上心头,一瞬间我忽然感觉伤心欲死,身体也不听使唤,向着一个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一只冰凉的手忽然拉住了我,我拼命挣扎,想要把它甩开,同时大声咆哮道,“别拦我,活着有什么意思,让我去死啊!”
一块坚硬的东西顶在了我的腰上,“滋啦”一声,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流遍了我的全身,尼玛,谁电我,难道是雷电法王杨永信降临人间,要助我脱离苦海?
不过这一下之后,我恢复了冷静,伸手摸了一把,脸上全都是泪水,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这歌声太可怕了,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要葬身大海了。
不好,陈语莺还在船边!
“看,船!”我正准备回去找她,就听见有人喊了这么一句,抬头一看,就见浓稠的雾气之中,缓缓驶出了一艘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锈迹斑斑的大船。xǐυmь.℃òm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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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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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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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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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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