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好吧,”陈天行长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所研究的世界本源,大概是什么东西。”
“你说吧,我听着呢,”我点点头,陈天行接着说道,“我们这个世界,小到电子的绕核运转,大到日月星辰的运行,甚至是宇宙的创生与毁灭,都符合着一定的规律,天下苍生,世间万物,方生方逝,方逝方生,生生不息,轮回不止,是为大千寰宇!”
“可是谱写这规则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总是在嘲笑坐井观天的青蛙,感叹夏虫不能语冰,蟪蛄不知春秋,可是我们自己,又能比他们高明多少?”陈天行抬头仰望着星空,眼中有奇异的光芒闪动,“自从文明的曙光降临大地,人类便孜孜不倦地探求世界内在的规律。天地之为天地,何也?天地之所以存在,何也?即便我们找到了无所不能的世界万全定律,那也不过是一套毫无生气的繁文缛节。究竟是什么将生命的火种点亮?留下整个宇宙供人类冥想?”
他说的这句话我也听说过,那是霍金一次演讲上发言,用在这里竟然意外的合适。
我不禁想起了蟒山林子里那个“我”对自己说的话,那关于本质,存在和意义的说法,竟然跟陈天行不谋而合。
“而整个探索者计划,正是对这一切根源的探寻,”陈天行说,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如果真如他所说的这样,那么这个计划的意义可真的就要大过天了,甚至能够推动人类的进步也说不一定。
“你听没听说过,突破摄星计划?”陈天行问。
“知道,”这些我在新闻上看到过,已经是去年的事了,“北京时间4月13日8点零8分,著名天体物理学家史蒂芬-霍金在纽约发布了一条微博,宣布将启动一个超级科研项目:建造一个激光推进的微型星际飞行器,寻找外星生命。”
“是的,”陈天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个飞行器由星芯片和厚度不过几百个原子的太阳帆,能够达到五分之一的光速,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进入外太空的飞行器,人类,至此终于从一个只会爬行的婴儿,走了出去。”
我心想,不用到外太空去找,其实离我们最近的月球上就曾存在过一个文明。
“很多科学家认为这世上根本就不会有外星人,”陈天行嗤之以鼻,“这是多么可笑啊,为什么只有地球上才能有生命,为什么生命一定要由物质组成,物质又真的只是由我们所定义的那般吗?”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会在想,人死后会不会去另外的世界,”我说出了一直以来的构想,“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到了那个世界之后,终于发现自己错了,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告诉活着的其他人。”
“又或者,这世界其实只是一个游戏,只有我自己是唯一的一个玩家,你们都是按照剧情设计好的程序,并没有自己的思想,”在病床躺着无聊的时候我就会想这些,“而我也没有办法揭穿你们,我死后会在另一个地方活着。”www.xiumb.com
“说不一定,”陈天行冲我挤了挤眼睛,“或许我们都是程序,这个宇宙其实只是一个三流作者写的一本书,我们的所有事情,包括现在的对话,我们脑子中所想的东西,都是注定会出现的,我们的一切都是从一开始就在这位作者脑子之中构思好的。”
这个想法太可怕了,我抬起头,反复透过无尽星空,看到了一个坐在电脑桌前,用键盘不停打字的人。
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忽然毫无征兆的大笑了起来,旁边吃烧烤的人听到我们这魔性的笑声,纷纷侧目,我们也毫不在意。
“霍金的突破摄星计划,其实正是探索者计划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探索者计划的一个序章,”笑罢,陈天行接着说,“而我参与的项目,则是绝密,比这更加不可思议,可以说,能够直接动摇一些东西的根基,无论成功与否,项目的组织者都不可能让我们活着回来。”
“嗯,”我点点头,虽然满腹好奇,但是没有追问。
“话说回来,”陈天行拿起一根羊肉串,一口撸完,“我刚刚想让大哥一块儿来,没能联系上,怎么回事,他换电话号码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念旧,几年了还用同一个号码,”我故作轻松,决定不要把大哥的事情告诉他,“再说了,他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别说是你,我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上他了。”
说完我拿起烤串吃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初中时候三个人经常翻墙出来吃烧烤,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好在灯光很暗,没有人能看得到。
“联系不上也没有关系,”陈天行嘴上这么说,但是眼底深处透着一种深深的遗憾,“其实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啊。”
“你说吧,我听着,”我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感觉内心快要崩溃了。
“外面不比咱兄弟,人心复杂难辨,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多想一想,多长几个心眼儿,”陈天行说,“你的性子太直了,容易吃亏,这一点儿你真得向你那个发小小张哥学学。”
“嗯,”我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一定要去吗,要是不想去的话,我还是有一定把握能保住你的。”
能组织这种项目的人,一定是神通广大,但是以老赵和墨家的能力,要保住陈天行,也不算是什么难事,搞不好这个项目跟墨家也有关系。
“我是自己想去的,”陈天行摇了摇头,“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不想自己的子孙像我们一样,活在蒙昧与睡梦之中,我要化为一道光,照亮着漫漫的长夜,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也要让人们知道,天不生我陈天行,万古如长夜,呵呵,可能我的口气有些大了,但这确实是我心中所想。”
我无言以对,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像他一样,拼尽自己的一生,只为追寻一个永远也触碰不到的答案。
我们都不再说话,闷头吃菜,时间一闪而逝,烧烤摊收摊了。
陈天行送我走到了古玩一条街的巷口,站在那里不动了。
我知道,离别的时候到了。
“二哥,让我再为你唱一首歌吧,”陈天行说,这小子的歌声非常难听,还总是喜欢唱,这次我没有阻拦。
陈天行唱起了那首不知名的歌,目送着我在歌声中渐行渐远。
虽是夏天,凌晨的风还是很凉。
真冷啊,冻得我眼泪都下来了。
我抱紧了肩膀,在凄凉的夜色中摸索,穿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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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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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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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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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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