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十六夜也带着小咲夜来了。原本这种病症是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进行治疗,只是迪奥一口拒绝了医生的提议,‘买下’了一间病房,一个人住在这里。十六夜提着一些水果之类的慰问品,一手牵着小咲夜进到病房的时候,迪奥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厌恶。
那厌恶并不是特别强烈,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她嫌麻烦吧。夏洛克相信,迪奥至少对小咲夜是有接近亲人的感情的。
“你想让害死我吗?人类的食物对我来说除了增加身体的负担以外,能够提供的营养屈指可数。”
马上她那股厌恶的来源就被判明了是十六夜手上那些慰问品。
“你不吃小咲夜可以吃啊,”十六夜不满的把慰问品仍在床头柜上,“而且你以为是谁帮你现的病症啊?”
“杰奎琳。”迪奥毫不犹豫的回答。
“是我!你爱的人十六夜月!看着我的眼睛!你是我的,你的头,你的嘴唇,你的身躯,你的灵魂,一切都是我的!”
“啊,吗?”迪奥打了个响指,“真是怀念呢,已经十多年了吧。艾米丽·勃朗特这个传奇级的诗人呢,一生并没有特别复杂的经历,而且也没有受到过系统的高等教育,所谓的教育专家厌恶的作家。真是有趣,明明没学过什么,却还能写出令人沉醉的诗篇。不,这应该归功于勃朗特三姐妹之间的关系。因为贫穷而互相扶持,尽管艾米丽因为肺病去世,可她的精神却被其妹妹所继承。尽管并不富裕,生活也异常艰苦,她们仍然目不转睛的朝向渴望的未来。”xǐυmь.℃òm
“咦?是这样吗?”十六夜脖子一缩,显然,她并没有了解过书的作者的生平。
“迪奥。”
小咲夜趴在病床边,一直看起来呆呆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些担心。迪奥的表情柔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十六夜也叹了口气,微笑着注视着她们。
这样的平静持续了片刻,夏洛克看了一眼这看似和睦的‘一家人’,闭上眼睛。迪奥转头看着十六夜。
“十六夜,如果”
“不用说了,我知道。”
十六夜打断了她的话,迪奥楞了一下,脸上还是因为十六夜打断了她的话而浮现出不满,但她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勃朗特三姐妹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纯粹,”夏洛克摇摇头,“也许她们的努力只是出于嫉妒。”
“啊?原来你还在啊。”
迪奥一句话把夏洛克气得差点跳起来。
“嘛,人类本身就不是纯粹的东西,期待人类身上出现纯粹的感情本身就是痴人说梦,我可不是朝着不可能的目标原地踏步的人,”迪奥微微一笑,“但,哪怕一瞬间也好,人类可能会绽放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光芒。姐姐,妹妹三人,在儿童游戏室度过了她们不算太快乐的童年,艾米丽·勃朗特也在这里写完了。书出版后,勃朗特家唯一的儿子因为酗酒和毒品去世,艾米丽患上肺病,她拒绝进行任何治疗,最后扔下妹妹们孤独的死去。她至死也没能获得属于自己的荣誉。”
“她们最初的投稿是失败的,艾米丽,夏洛蒂,安妮这三姐妹的作品都失败了。当时也没能得到认可。我认为她的死是「毫无遗憾」的,尽管当时没有获得荣誉,但在去到生命尽头之前,夏洛蒂的获得了成功。‘只有孤独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呢。”
“你很喜欢书呢?虽然我并不知道理由,不过我现在可以问吗?”
“如果你从童年就住在一间六叠半的房间里,除了赌博和欺骗没有任何娱乐手段的话,我想你也会被书中的‘现实’和‘幻想’所吸引,无法自拔。”
迪奥轻松的说着沉重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至少那个混蛋一样的父亲没把她卖到窑子里,不会殴打她,拿她来泄怨气。正相反,她并不觉得那个父亲是自己的「耻辱」,对达利欧来说,死亡正是最好的归宿。只有这样,他才可能与死去的母亲冲重逢——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偶尔会在她的脑中出现。
“生命的尽头,无非是死亡。死亡被视作一种逃避的方法,而艾米丽·勃朗特拒绝接受治疗,我认为这行为并不是逃避。即使她的生命走到尽头,她的笔尖下的精神也会继续流传。这精神正是「纯粹之物」。”
“说得好像你也要拒绝治疗一样?”夏洛克冷哼一声。
“怎么会,如果死了,那就看不到这样的东西了,”迪奥惬意的躺在床上,“就算我死了,顶多也只是遗臭万年。只有作为这些在生命最后闪闪光的人的对手,才能看到最难能可贵的景色。”
“那你准备怎么做?”
“活下去,入手更大的权利,更多的钱,只有这样才有战斗的资本。”
“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
也是,不用问也知道迪奥会这么说。
“我听说了,你身上还有明帝国的任务对吧?”夏洛克整理着衣襟,走到病房门口。
“是的,不过暂时看来是做不了的。”迪奥拿起十六夜带来的慰问品,拿出一份蛋挞,递给小咲夜。
“暂时放松一下不是很好的选择吗?那么,再见了。”
夏洛克大步离开了病房,带上病房的门,然后站在病房门前。
“稍稍帮一下好了。”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到。
房间内,迪奥望着房门,微微扬起嘴角。
对将死之人来说,生命的尽头既不是死亡,也不是毁灭。既不是终局,也不是开端而是凡。直至此时才能明白所谓的「生命」,才能理解难以理解之物,而那之后,所有的知识与记忆都将化为最原始的形态。
“好了,接下来是表演时间。”她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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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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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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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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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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