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好突然想起来道:“哦,凌晨三点多那个电话是你打的?”
贺新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电影昨天杀青,晚上大家一块儿喝酒,喝多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当时都没留意,这不就知道你昨天晚上发烧住院了。”
“那你就赶过来了?从京城过来的?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程好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
“李茜,哦,就是凌晨跟你通话那女孩,说你在电话里急的不行,还以为你是……”
说到一半,她没好意思再说下去。掩饰着拿起手机看看通话记录道:“一个陌生的号码,我都没敢回,你买手机了?”
“没有,是借军哥的手机打的。不过我是打算要买个手机,将来联系也方便点。”
贺新笑笑,又道:“肚子饿了吗,中午想吃点什么?”
程好昨天晚饭就没吃,早上醒来一点胃口也没有,上午哭了一场,睡了一觉,醒来又有一个惊喜,她现在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空空的。
“我嘴巴有点淡,但医生让我吃的清淡点。”
贺新想了想道:“刚才来的时候,我看见医院对面有家永和豆浆,我去给你买碗小馄饨,或者红豆糯米粥?”
“小馄饨。”
“豆浆要不要?”
“要。”
“好,稍等片刻,我这就下去。”
走到门口,贺新突然又回过头问道:“豆浆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
程好目送着贺新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笑了。
这时她才发现,生病身边有个人陪着真好!
只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当自己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贺新。
想起两人从报到时认识,到在食堂他处处照顾自己,再到今天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一切怎么感觉跟自己以前为了交作业,胡乱写的剧本意思差不多呢?
不消一刻钟,贺新就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回来了。只见他手脚麻利地把病床一侧的餐板翻起来,小心的从袋子里端出小馄饨,打开盖儿。
“来,趁热!”
顺手又把插上吸管的豆浆放上来。
“你吃什么呀?”
程好拿着调羹舀了一小口汤吹吹喝进嘴里,鲜咸的味道让她寡淡的舌头一下子就活过来了。
贺新还是早上在飞机上吃了点,早就饿了,正准备开吃,听到程好问,抬头笑道:“红豆糯米粥。”
“给我尝尝。”
看着程好一副娇柔的模样的,他的心里一荡,神差鬼使地把手里一调羹粥递到程好的嘴边。xiumb.com
程好出人意料的没有避讳,大方地尝了一小口。
“噫,太甜了!”
“真的吗?”
就见这货把剩下的半调羹粥放到自己的嘴里,砸吧一下嘴,道:“还行吧?”
咦,这算不算间接那个啥?
程好感觉自己的脸隐隐发烫,嘟着嘴反驳道:“反正我觉得比京城永和豆浆的要甜多了。”
“可能吧,北方人都不太爱吃甜。”贺新顺口道。
“说的你好像不是北方人一样,你是东北银嗳!”
贺新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如果程好不提,他可能还真没意识到,他几乎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这个身份,然而吃东西却一直延续着上辈子的口味。不对,好象原主的口味也偏南方,两种记忆融合后,经常会串来串去。
“不过,你一定吃的惯这里的东西,这里所有菜好象都是甜的,反正我是不习惯……”
程好吐槽着,突然发现旁边的人没反应,转头一看,这人居然愣愣的坐在那里,伸手推推他,疑惑道:“哎,想什么呢?”
“没事,其实我爸是盛海知青,留在东北的。”贺新解释道。
“哟,看不出来,你还是盛海人。”程好惊讶道。
贺新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道:“也不算,我妈是东北本地人,就是小时候我妈做饭总是迁就我爸的口味,我也就习惯了。”
“这么说,叔叔阿姨很恩爱啊!”程好饶有兴趣道,“我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你家里的事。”
贺新看了看她,叹气道:“他们都不在了,车祸!”
“啊?”
程好一下子愣了,接着赶紧抱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
贺新强笑道:“没事,反正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那你……”
“所以我就一个人。”
上辈子的一切痕迹在这个世界上都没有,可不就是一个人!
程好怜惜地看着他,原来眼前这个男孩子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难怪他平时都很朴素,还会在食堂打工。
想想自己,本来爸爸身体不好,她就感到很不幸,但跟贺新比,那又算得了什么呢?想起上午的时候自己还躺在床上悲春伤秋的,现在都觉得幼稚软弱的很。
而这时她才真正注意到,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男孩子比上次见面更瘦了,神情中似乎还夹杂着深深的疲惫。
“你昨天一夜没睡吧?”程好愧疚道。
“早上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在来的大巴上也打了个盹。”
贺新很快就从不好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看到程好却变得情绪低落,赶紧劝道:“你别这样,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快点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贺新在医院赔了程好两天,直到她出院才离开。期间认识了那天跟他通电话的李茜,这姑娘现在才十六,古灵精怪的,一见就很熟悉,万年的萝莉,万年的女配。
临走前他还去《李卫当官》剧组转了转,原本想认识一下那位著名的光头,结果人家很忙的,压根就没见着。
这次一来一去,连同机票路费足足花了三千多,很不符合一向贺.勤俭持家.新的风格。不过跟程好相处的那两天,他明显感受到对方对他的态度似乎发生了质的改变。
比方说,程好也会主动跟他谈起自己家里的情况,以前可从未听她说起过;比如偶尔也会发发小脾气,耍耍小性子之类的,这同样跟以前的相处模式大大的不同。
同时跟程好相处下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情绪松快了很多,之前拍戏时积压下来的那种郁郁不欢似乎全都一扫而空了。
贺新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部诺基亚5110的手机,上辈子他第一部手机也是这款,便宜,瓷实。
他认为在智能手机的时代未到来之前,手机除了打电话,发短信之外,其它那些花里胡哨的功能统统没用。
回来后,他发现关金鹏和剧组那帮香港的工作人员都还没走。这年头香港人来内地的机会不多,这帮人抓紧机会吃喝玩乐。
贺新跟他们聚了一次,关金鹏见到他,看他一副饱满的情绪很惊讶,也没再提及上次胡君跟他说的那个敏感话题。
离放寒假还有一个多星期,贺新依旧按部就班的回学校上课。他缺课比较多,抓紧时间抄写同学的笔记。
培训班的同学此时对他的感觉都很微妙。原本大家都处在鄙视链的低端,贺新从一开始就很低调,在课堂上也看不出什么来,还在食堂打工,却一声不吭的就这么出去拍戏了。
而且据说还是香港大导演的电影,尽管贺新没说扮演什么角色,但就凭他缺课这么长时间,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跑龙套,至少也得是有名有姓的配角。
而此时贺新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每天晚上跟程好通个电话。
没错,自从买了手机之后就是这么任性!哪怕三天打完一张一百块的充值卡都在所不惜,因为他好象第一次品尝到了恋爱的滋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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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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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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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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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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