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晨道:“婢子们幸不辱命!”
思雨笑嘻嘻道:“老爷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亨接了慕晨端来的茶喝了一口,闻言呛了起来。
慕晨忙上来替他捶着,又对思雨嗔道:“你胆子越发大了,连老爷也敢打趣。若叫人听见了,大爷也护不住你。”
思雨吐了下舌头,忙向王亨请罪。
王亨摆摆手,笑道:“办得好!都有赏。爷的丫鬟也能出口成章了,都是受了爷的熏陶。”
他吩咐为梁锦云风光大办亲事,要叫合府上下共事的人都来观礼,真正用意是给那些丫鬟一个警告。青梅胆子这样大,肯定是有人授意的。这个人,除了王谏没旁人。王亨若是赶走青梅,怕父亲脸上下不来,说不定还阻拦,所以才让梁锦云出面,让父亲吃了个哑巴亏,还没处说理。
这件事自有人去执行,无需他操心。
因书房昨晚被梁锦云当洞房用了,他不要那书房了。新书房还在收拾,他便只在卧房内看书。看了一会,似想起什么来,从胸前掏出那对血玉鸳鸯,用手指轻轻摩挲。
两枚玉鸳鸯又交颈扣在了一起!
为什么他和馨儿还是天人永隔?
可见,这灵物并不灵验。
或者,它是灵验的,鸳鸯相聚,预示着他和馨儿要团聚了,只是还没到时候,时候到了自然就相聚了?
他被这想法振奋,不由很期待。
没来由的,眼前浮现梁心铭的面容。
慕晨进房来,见他手上的鸳鸯,问:“大爷原只有一只的,怎么又得了一只?可要奴婢打个络子穿起来?”
王亨道:“不用。我那个海东青啄雁,上面的络子你帮我拆下来,再把这个穿上我戴。”
干嘛拆旧络子用?
慕晨虽觉得诧异,还是答应了。
青梅嫁梁锦云的消息在王府传开后,想凭“本事”打动王亨的丫鬟们花容失色,再不敢到他面前放肆。
不是说梁锦云不好,只是青梅被王亨无情地赐给一护卫,这话要被人好一阵说道,谁能丢得起那个脸面?
王谏听后心凉半截。
他确定了儿子“无能”。
侏儒症留下了严重缺憾!
王亨对青梅的处置,他不敢发一句话。若承认青梅是受他指使,他老脸上挂不住;训斥王亨,他又狠不下心。他不敢面对儿子,怕戳穿儿子伪装出来的坚强。
他喃喃道:“天罚我王家!罚我王谏!”
王府的事很快传到外面,证实了王亨不是男人的流言。
流言泛滥,王亨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此后数日,王谏天天命人跟踪王亨,打探他行踪。他每日不是在宫内,就是在翰林院。落衙后,若不回府,就会和洪飞等同僚去吃酒,还叫歌女弹唱作陪。
十一月初,京城降下今冬第一场大雪。
这天王亨落衙后,骑马往德政路去了。
跟踪的人见他进了梁家,忙回去禀告王谏。
王谏听后半响无言。
再说王亨,原本要回家的,走在大街上,看着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的雪花,心念一动,强烈想见梁心铭。
他遵从自己心意,就去了。
到梁家,一安上前敲门。
乔老爹开门,见是他们主仆,十分高兴,忙热情地往里让,说“梁公子就在里面。”
王亨隔着院墙,便听见内院笑声阵阵。
转过福字大影壁,进了垂花门,只见绵绵密密的雪花世界中,梁心铭和女儿头戴红帽,正满院子奔跑。许是跑动的缘故,他们脸上如搽了胭脂一般粉艳,一团团白色雾气从他们口中喷出,清脆的笑声和雪花共舞。
乔老爹跟过来,正要叫梁心铭,王亨抬手制止。
他静静地站在垂花门内,望着这一幕。
他脑海中浮现另一幕雪中嬉戏的场景,是他和林馨儿打雪仗的情形,两人在雪地里追逐、打滚,红艳艳的小脸被白雪衬得格外的粉艳。那时他便觉得,馨儿是世上最美的女孩,是他心中最爱、最疼、要一辈子呵护的女孩!
“爹,来人了!”
小朝云发现了王亨。
梁心铭停了下来,转头看向门口。
“恩师!”她很意外王亨会来,忙迎过去。
“好大雪。恩师怎会来?”
“就因为下雪,过来瞧瞧你。”
“多谢恩师记挂。”
梁心铭打量王亨:里面还穿着官服,外面罩着青色缎面水獭大氅,站在雪地中,丰神如玉、光彩照人。
王亨也打量他:头戴绒线编织的红帽,身穿青灰色短袄和长裤,腰部扎得紧紧的,不像书生,倒像山上砍柴的樵夫。只是这樵夫的脸色,比大姑娘的脸色还鲜艳。
小朝云过来,冲王亨福道:“师爷爷好!”
王亨忙道:“免礼。起来。”
他有些别扭,觉得自己好老了,就冲这声“师爷爷”,他该捻着胡须才对,然没有胡须可捻。
梁心铭仿佛看出他心思,笑了。
当下一面寒暄,一面让他进上房。
李惠娘正和乔婆婆在东边起居室大炕上做针线,不时看一眼地上的炭炉。炭炉上熬着姜汤,预备给那父女俩玩累了回来喝的。两人正说着闲话,便听见外面声音。
李惠娘略一听,便知是王亨,暗自噘嘴。
心里虽不满,面上却不敢露出来。
她忙起身下炕,出去招呼客人。
梁心铭将王亨让入西边书房,请他宽了外面的大氅,除了官帽,上炕坐下,自己去套间换一身灰棉袍来相陪。琇書蛧
炕桌上有他之前写的文章,王亨正看。
看完问梁心铭:“这是你写的?”
梁心铭回道:“是。请恩师指点。”
王亨便拿起笔,蘸了墨汁后写起来。
李惠娘泡了茶送来,梁心铭接过去放在炕桌上;惠娘又倒了红糖姜汤来给梁心铭喝。
梁心铭喝罢,将碗递给她,她并不离开。
她站在那,看着低头写字的王亨。
王亨忽然抬头瞅了她一眼。
惠娘顿时觉得,自己在这有些多余。
可是眼前这两人……
她实在不放心他们单独在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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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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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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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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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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