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检查完错别字,李缙这才放下了笔,顺手拿起桌上的那个铜铃,叮叮当当地摇了起来,他是第二个交卷的参赛选手,此时距离开赛仅过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李缙摇铃之后,负责评审他这一排人所作诗句的那三位评审,即刻起身离开了评审席,向他走了过来。
李缙为了表示对评审的恭敬,早就站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纸张,吹了吹未干的墨迹,等评审走到近前,躬身呈了上去。
那三位评审当中其间的那位花白胡须的老者,接过李缙呈上的诗句,展开先看了看他的字,接着看了看诗名:“《马嵬》?”
这马嵬是个地名,是杨贵妃缢死的地方,这大多数人都知道,但作为诗名,就比较抽象了,不看诗的内容,很难知道以此二字为名,要表达的是什么东西,因此那位老者继续看了下去,并且一边看,一边把整首诗念了出来:“莫唱当年长恨歌,人间亦自有银河,石壕村里夫妻别,泪比长生殿上多。”
“嗯。”那位老者看完点了点头,把诗句交给了他右手旁那位半白胡须的老者,那位半白胡须的老者接过纸张,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又把它交给了最左侧那位全黑胡须的老者。
这古代年长一些的男子,下巴上基本都有胡子,人之发肤,受之父母,剃胡子那是对父母的大不敬,是不可以的,所以就算不便,也必须得留须,但也有两种成年男子下巴上是无须的,一是太监,二是天生就不长胡须的人,前者还好些,也算情有可原,可是后者就不一样了,他们一生都会遭受到别人的讥笑和嘲讽。
因为在古代,胡子不仅是一个男子外在仪容的一部分,还是一个男子的尊严、个性、风度等等标志的象征。
甚至有的时候,胡子还会成为一个男子的名片,比如说你长了一副修长的胡子,那人们就会认为,你这个人多半像关二爷一样德高望重;如果你长了一副虬髯络腮胡子,那你肯定像张三爷一样脾气暴躁;如果你长了两撇儿鼠须,那你一定爱耍小聪明,境界不高……
另外,除了标志、象征性作用之外,这胡子也是有实用性的,它还是一件极好的把玩道具,当一个男子高兴的时候,他会捋胡子;不高兴的时候,会吹胡子;思考的时候,会捻胡子;无聊的时候,会揪胡子……总之有多种玩法,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
不过这胡子虽好,可一旦长了还是有诸多不便的,最起码吃起饭来就很不方便,还有晚上和老婆在被窝里干那事的时候,想亲个嘴神马的也极为不便,除非你能把它变成情趣用品,否则有不如没有。
但是到了清末民初的时候,随着封建王朝的破灭,加之西方文化的影响,男子留须这个千百年的旧例也渐渐被破除掉了,到了21世纪,已然很少有男子留胡子了,李缙也没留过胡子,他也不喜欢留胡子,可如今身处明朝,就算他不喜欢,他也得留胡子,只是他还年少,现在还没有长胡子呢。
在那位全黑胡须的老者接过纸张,观看诗作的时候,那位花白胡须的老者问那位半白胡须的老者:“你觉得如何啊?”
“我认为这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那位半白胡须的老者先肯定地评价了一句,“这首诗不但诗句工整,而且寓意深刻,它将《长恨歌》中所描写的唐玄宗和杨贵妃的悲情故事,与《石壕吏》中所讲述的普通百姓因遭受徭役离乱而家破人亡的苦难生活,作了映衬比照,说民间百姓的悲惨遭遇,远非帝妃那些悲情故事可比,如此不落俗套,另翻新意,实属上乘之佳作啊!”
“我和贤弟的看法不约而合啊,此诗虽为抒情之作,实际上却是议论之诗,前两句借马嵬为题提出了论点,后两句借用典故进行了论证,这论点和论据的材料本来都是旧的,但此子化陈腐为新奇,竟能使其为自己新提出的论点佐证,旧的也变为了新的,颇有点铁成金之妙啊!”那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说完,又问那位全黑胡须的老者,“看完了吗,你认为怎样啊?”
“不用去唱当年皇帝妃子的悲欢离合,在人间也有银河可以使夫妻离散,石壕村中那些夫妻他们诀别时流的泪水,比唐玄宗与杨贵妃在长生殿上洒的那点泪水要多得多。”那位全黑胡须的老者先是解释了一下李缙所作的那首诗的大概意思,接着又说,“所以没有必要大书特书,这摆明了是在批评白翁啊,可又自有其道理在,这个道理便是民为贵、君为轻了,此子年纪不大,就能体会这句话的深意,真的是很难得啊!”
“是啊,与其大书特书皇帝与妃子的悲欢离合,倒不如多作一些描绘普通百姓真实生活的诗作,这样也更加的有意义一些。”那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说完顿了一下,而后征询另外那两位老者的意见,“既然你们二人对这首诗作的评价与我一样,都这么高,那我们就一起给它盖个章?”
每一组评审手里都有几方专用的印章,其中有一方印章,上刻‘过关’二字,那位花白胡须的老者说的这个盖章,就是用这方专用的印章,在李缙的试卷上卡个戳,表示他闯关通过了。
那位全黑胡须的老者觉得只是盖个章,好像有点对不起这么好的作品:“我不但要给它盖章,还要给它加精,两位老哥哥的意见呢?”www.xiumb.com
这加精跟盖章一样,只不过是印章上的字不同罢了。
那位半白胡须的老者边想边说:“我看可以加精。”
那位花白胡须的老者听他们这样讲,笑着把手伸进了袍袖,掏出来几方不大不小的木制印章,以及一个装印泥的瓷盒:“那我们就给它盖个章,此外再加个精!”
这古代也是有印泥的,要是没有印泥,书画作品上那些红色落款哪来的啊,只不过古时候的印泥,与后世现代人们所常见的那种印泥,制法有些不同,所以模样也不大一样。
另外那两位老者一齐点头“好!!”
在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之后,这三位老者手脚十分麻利地找到对应的印章,蘸了些印泥,在李缙的那张试卷上盖了两个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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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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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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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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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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