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冷风,楼顶。
洋楼周围那些高层建筑,灯光打开,阳台上出现了许多黑影。
那些黑影或趴在栏杆上,或坐在那里,眼神有高傲,有冷漠,有讥笑,也有不屑。不过,他们的视线,统一朝着这座低矮的小洋楼望来。
十八个黑影,十八间亮灯的房间,有几人还端着咖啡,仿佛他们才是那些屋子的主人。
一个短髯的外国人,他与天台的距离相隔不到30米,身上带着刑具,钢铁针刺的刑具,刺入他的皮肉中,却没什么大碍。
他长着鹰钩鼻,眼神锐利,倨傲道:“可怜的东方驱魔人,还想逃到哪里?”
不太标准的国语,却能让人听懂他在说什么,他的口气,非常不屑。
秦昆走进雨中,眯起眼睛望了过去,那是一个苦行修士,他身上的刑具,确实刺入体内,一些宗教中会有这么一部分人,利用对肉体的摧残,达到信仰的极致和纯粹。
同时,天眼术可及的地方,他发现十八处亮灯的屋子里,住户大多遭遇了不测。
崔无命、秦昆没有回话。
另一边,一个铁塔一样的光头,站在阳台上,他的胸前纹着倒五角星,怀里搂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女人表情很惊恐,嘴巴被胶带封住,头发被光头男扯住,眼中带泪。
“该死的黄皮虫,你们还真不好找。浪费了克罗格很久的时间,克罗格需要女人安抚。”
睡衣被扯开,女人在雨中瑟瑟发抖,光头男伸出舌头,舔着女人身上的雨渍,表情很享受,周围的黑影,传出大声的起哄声。
崔无命站在雨中,袖中握着拳头,浑浊的老眼盯着那个光头,突然喝道:“蛮夷之辈,污我法眼。拔舌!!!”
简单的两个字,雨水为之一颤,光头男的右手,正在顺着女人后背,往下滑去,突然间,右手不听使唤,鳞皮覆盖,好似一只鬼手,迅速掏向自己的口中。Χiυmъ.cοΜ
嗯?!
光头男难以置信,立即出手阻止,却有些晚了,但是那只鬼手速度很快,掏入口中,用力一掐一拔,一条血淋淋的舌头被他自己拽出,丢在地上。
“呜呜呜呜——!!!”
鬼手消失,光头男痛苦地捂住嘴巴,愤怒又说不出话来,铁拳将阳台栏杆锤烂,抓着一个花盆愤然掷来。
50米的距离,花盆没扔到崔无命脚边便摔碎。
崔无命道:“邪教后生,莫挑衅老朽,否则,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光头男不远处,一个瘦白脸卸下帽子,拢了拢亚麻色的卷发,表情狰狞:“黄皮虫,是你的上帝让你变得这样嚣张吗?”
说罢,手中枪索飞出,尖端锐器刺入那个女人的胸口里,女人胸口血花溅射,来不及体会惊恐和痛苦,被他用力一拉,掉下了阳台。
“啊啊啊啊——”
9层的高楼,女人尖叫声由远及近,接着由近及远,她摔在地上,最后的生命变成了一朵水花,接着便没了声音。
秦昆浑身颤抖,从始至终,他没敢说一句话,害怕自己情绪失控,但看到那个赤裸的女人死不瞑目地倒在雨中,脑中属于理智的那根筋,似乎断掉了。
“黄皮虫,今天是你们的死期。”
十八根枪索钉射而来,十八个黑袍人随着枪索滑下。
落定,天台已经被他们包围。
这群人以短髯外国人为首,接着,便是那个光头男和杀人的瘦白脸。
瘦白脸舔着嘴唇,讥笑道:“黄皮虫,刚刚的见面礼喜欢吗?”
崔无命扫视着左右两边的黑袍人,秦昆双拳紧握,呼吸已经凌乱。
大雨倾盆,当杀人。
……
……
今夜,魔都许多地方出现了市政工程的抢险车。
一处排水井旁。
一个穿着市政抢险的中年人朝井下喊道:“老张!下边怎么样?”
排水井上方,一个探照灯罩下,这是居民楼旁的下水道,已经被堵塞,再这样下去,井水不超过2小时,就会溢满。
井下恶臭四溢,抢险队员清理着堵塞物。
一个声音回复道:“堵了,需要疏通,现在正在排查堵塞口……老高,再派一个人下来!”
积水的下水道,排水缓慢,里面恶臭熏天,这片街区,周围高层建筑不多,主要住宅区是一片低矮的弄堂。
那处弄堂已经有些年头了,排水系统也老旧不堪,大雨天很容易堵塞,是这片街区最大的隐患。
井下的老张,工作服上都是臭水,有些已经灌到衣服、靴子里,看样子,排查工作,还得好一会时间。
等了一会,井上的老高没有回应,老张纳闷叫道:“老高?能听见我说话吗?老高??”
话音刚落,排水井上边,一个黑影直直地坠落下来。
咚——
沉闷的响声溅起不少水花。
老张一愣,摸了过去,从水中把黑影捞出来后,才发现这人竟是老高!
老高嘴唇发白,惊恐地睁着眼睛,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里面血流汩汩。井下1米深的积水阻碍不了尸体的去势,脑袋已经撞开花,脑浆顺着额头流下,配上那双凸出的眼睛,非常恐怖。
“啊——!!”
老张手一抖,难以置信,刚刚还在问话的老高,现在竟然……死了!!
鲜血逸散到臭水之中,老张第一次觉得,血的味道竟然这样刺鼻。
老张心脏跳动极快,转身就要上去,这排水井,他一刻也不想待了,只不过他刚要动身,探照灯竟然在井梯处,照到了三四个白影。
那几个白影,或留着长发、或衣衫破碎,满脸的鲜血,眼圈漆黑,牙齿尖锐,出现之后,井底的臭气更加浓郁。
“别走啊……我死的好惨啊……”
“别走啊,陪陪我啊……”
老张慌不择路,没留神被绊倒,水中,更多的白影站起,将他团团围住。
“大雨天真难受啊……需要阳气来补一补……”
“这是我的猎物……不要抢……”
鬼爪抓来,老张大叫,显然已经无路可逃。
井边,一个外国人蹲在那里,精致地面孔,健壮的身材,带着欧洲人独有的英俊。他打着一把伞,身上已经被淋湿了,望着井下,无奈苦笑。
他身边,是一个穿着牛仔短裤的西方辣妹。
辣妹望着年轻、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脸上闪过红晕,不过淡淡开口道:“范,议长让你来到东方,是为了去追查黑魂教那些人,不是让你对一口井发呆的。”
辣妹热裤惹眼,T恤露腰,她的T恤已经被打湿,里面的内衣若隐若现。
听到辣妹在数落自己,外国人无奈耸耸肩:“魔丽莎,我可不是发呆,里面有个人被幽灵缠住了,我得下去一趟。”
下……下去?
辣妹很清楚,范有洁癖,大多教廷出来的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洁癖,但是,这口井明显连通着下水道,里面恶臭扑面,周围的菜叶、杂物现在都被冲向这里,他真的要下去吗?
年轻人没犹豫,丢下伞,纵身跳了下去。
辣妹无奈呼了口气,转头,一个指甲奇长的男人站在她身后。
男人的下巴被钝器砸掉,整张脸格外恐怖,辣妹知道,这是他的死相。
“刚刚是你杀的人吗?”辣妹眯着眼,笑盈盈地歪着脑袋问道,“虽然我不想插手东方的事,但是我毕竟是一个驱魔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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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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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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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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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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