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猛鬼旅行社返回已经过了三天。
葛战回来了!
整个南宗,几乎是轰动朝拜一样,涌入老城区这处旧宅子里。
只不过,中风后的葛战,并没有见太多人。
除了烛宗楚道、斗宗景三生、符宗余月弦。只有极个别的南宗弟子才有幸目睹这位传奇前辈的真容。
正在拍戏的王乾这几天专门请了假,和楚千寻约好,让秦昆带他们来拜见葛战。
“秦黑狗……葛师祖不是都死了吗?”
王乾得到葛战回临江的消息,大为惊愕,他记得葛战30年前便已经销声匿迹,仿佛蒸发一样淡出了南宗的视线。
死?
秦昆以前身边没有南宗的人,消息一点都不畅通,也没听过葛战去世的流言蜚语,更不知道葛战这三十年的行踪。
回来的路上他问过葛战为什么会在白龙寺,葛战也缄口不言,没告诉自己。
对于葛战会不会死,秦昆可从没考虑过,照这旺盛的气血和这身子骨,再活10年也没问题啊!
屋里,葛战坐在凳子上,腰杆笔直,身上背着一个牌匾,仔细看去,他口角歪斜,正在训斥跪在面前的景三生。
回来三天,临江市发生的事情,景三生都禀报了个大概。
葛战唯一在乎的,是苏琳的受伤。
“小琳儿……怎么……受伤的?”
在葛战面前,景三生再老,也是后生晚辈,跪在地上,只有挨训的份。
当然,同辈之中,早已到了养尊处优年纪的楚道、家大业大富甲一方的符宗首座余月弦,同样跪在地上,楚道身后,跪着楚千寻,余月弦身后,跪着王乾。
景三生低下头,对于葛战的问话不敢回答,旁边是聂胡子嗫嚅道:“师叔祖,是一些……国外通灵师干的……小师妹查案,被他们算计了……”
“混账!他们也敢?!!!”
葛战的额头上,青筋突暴,背后牌匾被解下,砸碎了石砖,狠狠插在地上。
竖匾之上,四个大字醒目狰狞。
大威天龙!
众人脸上挨了碎石子,灰头土脸,门外,秦昆蹲在地上抽着烟,心中窃喜:幸好我没进去……早就觉得葛大爷最近情绪不太稳定。
再得知伤了苏琳的人被秦昆弄死后,葛战脸上才露出正常。
似乎愤怒冲刷了血管,葛战吐字变得清晰:“当年杨慎说的话,都忘了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南宗核心弟子都在这,葛战说出这种种族论的话,让景三生尴尬,低声道:“师叔,时代都变了,现在谁还这么说……”
砰——
景三生整个人砸破门窗飞了出去。
正抽烟的秦昆双眼圆睁,这特么是斗宗的传统吗?这么喜欢踹人?
余月弦流着冷汗:“葛师叔,国外也有驱魔人、通灵师,他们也不全是坏的,也会像我们一样,阴阳相济,阴阳相安……”
砰——
余月弦也飞了出去,险些砸到了秦昆。
秦昆睁大眼睛,走到旁边:“余首座,你别吓我啊?没事吧?”
地上的余月弦,只剩出的气,没进的气,过了好久才吸了一口气:“没事……秦黑狗,拉我一把……幸亏今天金刚符贴的多……”
看到余黑脸还有意识记得自己,脑子应该还没摔傻。
秦昆松了口气,葛大爷自从那日知道苏琳重伤,脾气大为暴躁,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得进去劝劝?
屋里,葛战看向楚道。
楚道一身儒袍,在葛战的注视下流着冷汗,他自己都70多了,见了个近百岁的,大气都不敢喘。
楚道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葛师叔……”
葛战:“楚道,你师父洪翼当年身体虽弱,也是丝毫不怕事的人。即使最后被左近臣掐灭阳灯,连求饶都说过一句。当初没能救下他,我有愧于你们烛宗,但南宗之中,吴雄走了,你年纪最大,性格沉稳,没有想过,一味回避忍让,不成体统啊。”
葛战拍了拍楚道肩膀,楚道肩胛一痛,好像脱臼了,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吱声,只得低头听训。
“你们老了,还有新人,三生也说了,时代变了,谁还认你们这群老骨头?三山、三寺、三观新人层出,南宗的孩子也该去闯闯了!”
葛战的理念,还停留在江湖的层面,或对,或不对,总之,有一点贴合实际,亘古适用。
那就是‘名气,终究是闯出来的’。
没有名气,谁都不会怕你,更不会敬你!
守旧避余荫,等于等死。
景三生和余月弦走了回来,听到葛战的话,景三生完全不懂,余月弦懂了一点,楚道则在深思。
30年了,在家门口被这么欺负,虽然报复的手段凌厉,但被人骑在脖子上打了一拳,终究是心里难受。
“请师叔明示。”
葛战眼底有哀,叹了口气,这也需要明示吗?
当初五柳川谷带人来华夏,寻第五处阴龙大穴,杨慎一句话没说,他和左近臣便卸掉了五柳川谷的左膀右臂。
在他们抵达沿海的第一天,二人先后弄死了大阴阳师下村神右、三木莲生,阴阳六使被北派祭家家主乔山凉、钟家家主柴清蓉亲手葬下,大署神官丸山勇人,被楚道的师父洪翼截住,死在七星灯下。
仅剩的随从,天历僧水谷圭一,在见到杨慎之前,也死在符宗宗主彭逍手里。xiumb.com
这就是南宗北派,这才是南宗北派!
“看不出对方是好是坏,就不能去打探他们的来意吗?临江生死道,是你们的地盘啊!!到了你们的地盘,不报家门,不说来意,老祖宗的规矩,还是不是规矩了?!”
葛战心怀大义,秦昆不太明白,不过拿堂口说事,他明白了。
那群黑魂教,不管是过江龙虫,既然过江,就得给江河湖海各路神仙打好招呼,秦昆稍微触摸到一点江湖规矩的苗头。
他们来临江市,不管是寻星夺,还是收恶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不把生死道上这群人当回事,确实有些不妥。
头一次,秦昆觉得自己与这座城市有了联系,好像自己是主人翁一样。
不再受那些浮躁的情绪影响,不再浅薄的只觉得自己不出头,总有高个顶着。
这里是临江,这里是我家!
外贼进了我家,为非作歹,当诛!
三番两次与我为敌,不死不休!
家中进贼,还被搞出了事情,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
葛战的痛心疾首,秦昆体会到了三分。
他站起来,长舒一口气,他走到魁山老宅门口,叫了辆出租车。
“去哪?”司机师父问道
“第二人民医院。”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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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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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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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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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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