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眼前的宫门,钮钴禄氏并没有马上下去。
而是先替静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同时又不放心的开口嘱咐了起来。
“静姝,等会儿我们进宫见到德妃娘娘的时候,要是德妃娘娘的态度不好,你也忍着一点儿。
现在我们家已经出孝了,你和四阿哥的婚事也该办了,我们这次进宫请安,也算是提醒宫里面。
虽然有圣旨在,事情应该不会出现变故,不过德妃娘娘毕竟是四阿哥的生母,也不好得罪了。”
静姝点了点头,“额娘,我都知道,不管德妃娘娘是什么态度,都会忍着点儿,你别担心了!”
尽管嘴里面话是这样说,只是想着进宫以后可能会面对的情况,静姝心里面还是有一点担心,也挺没有底。
三年前选秀的时候,意外闹出的那件事情,尽管因为皇帝最后下达的赐婚旨意,算是有一个处理结果了。
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对于那件事情的处理,实际上在那件事情上面,她需要面对的事情还很多。
终究人言可畏,大家在这件事情上产生的猜想,不会因为指婚的圣旨停止。
只是因为守孝的缘故,她这几年都没有与外界接触,事情看起来才是真的风平浪静。
守孝三年,外面的风风雨雨都不能进来,所以她多过了三年平静的日子。
可是该面对的问题,却还是得面对。
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这些问题自己就消失了。
现在去宫里面见德妃,就是她需要面对的第一关。
都不用真正见到德妃,静姝都能猜测到这一关并不好过,德妃的态度也不可能好。
在马车里面重新收拾整理了一下,母女两个人又互相看了看,发现没有什么失礼之处,便就下了马车。
进了宫门以后,母女两人就又朝着德妃所住的永和宫走去。
永和宫。
看到钮钴禄氏和静姝母女来了,守在宫门口的宫女便冷冰冰的道:“夫人、佟佳小格格,主子让你们进去!”
看着这个永和宫宫女不苟言笑的脸,静姝心里面更加没底了。
知道今天这一关,应该比她想象中还要更难过。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永和宫拜见德妃了,前面几次永和宫宫女的态度,并没有这样冷硬。
只是知道这些事情也没有用,她也不可能永远都不见德妃。
静姝深吸一口气,还是跟在钮钴禄氏身后,规规矩矩的往永和宫里面走去。
永和宫的情况,和三年前她见过的样子,倒是也没有多大区别,只是里面的气氛却完全不一样了。
三年前她来永和宫见德妃的时候,德妃的态度尽管没有十分热情,也看不出来德妃心里面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却也没有故意为难她。
如今这一次却不一样了,今天她才一踏进来,就感觉到德妃的脸色并不好,让人不自觉的就觉得压抑。
只是再怎么样,今天这一关也得过。
静姝还是垂眸低头,和钮钴禄氏一起恭恭敬敬的对着德妃行礼问安。
两人问安以后,德妃却像没有听到请安的声音一样,迟迟都没有叫起的声音。
手里面端着茶杯,一边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一边还在开口和身边的宫女说话。
“九儿现在倒是越来越懂事了,才开始学做荷包,就给太后、陛下和我,一人做了一个。”
“那也是太后和主子教的好,九格格才会越来越懂事,不像其他小格格那样………………”
静姝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看到德妃并不搭理自己,再听着德妃和宫女一直在围绕着德妃所出的九格格说话,还不停的夸九格格懂事。
心里面不由得猜想到,德妃这是什么意思,是用九格格懂事,来讽刺她不懂事,这也太拐弯抹角了吧?
不过很快静姝心里面就顾不得吐槽这些了,满脑子开始想的都是德妃,什么时候叫起了。
这个宫里面的请安,要说对于自幼学习这些规矩的人来说,其实倒是不难。
当然这个不难,却是指正常的请安,没有人故意为难的情况。
如果碰上有人故意为难,迟迟不叫起,就比较让人难以忍受了。
毕竟能够一直保持请安姿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若无其事。
静姝自然也不例外,保持请安姿势的时间一长,身上也不由得开始冒起冷汗了,心里面也再一次感受到权势的作用。
其实也不怪八旗都把选秀看得很重,选秀还真是改变阶层最快的办法。
只要和皇家有关系了,原本出身的高低,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虽然在宫外的时候,很多人提起宫女出身的德妃,语气都带着几分不屑。
可是实际上,这些人哪个碰到德妃,都得恭恭敬敬的请安。
就算是佟家,说起来在朝堂上,也不是没有地位的人家。
走出去以后,都也会给几分面子。
真碰上德妃真要为难她们,她们也只能承受。
静姝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看着德妃还是不叫起,一旁的钮钴禄氏都快站不稳了。
她狠了狠心,还是又开口了,“给娘娘请安!”
静姝再次开口请安了,德妃和宫女的话也没有办法再说了,却也没有立马叫起。
一时之间,屋子里面寂静无声。
主位上的德妃也不言不语,只是打量着静姝。
静姝也不知在等了多久,可能一会儿,也有可能时间并不短。
反正一直保持着请安的姿势,她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正确流逝速度是什么了。
她只知道德妃那道听不出喜怒的声音,终于又响起了。
“你们起来吧!本宫都没有注意到你们什么时候到了,倒是让你们受委屈了,夫人怎么也不提醒本宫一下?
我们都快要做儿女亲家了,夫人还和本宫这么见外?还是静姝这孩子不和本宫见外,知道开口提醒本宫!”
德妃这些话听起来倒是很亲热,实际上却并不是这样一回事,反而让人很难回答。
毕竟刚才德妃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到,才迟迟不叫起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对着胆大包天再次开口提醒,让德妃没有办法再为难人的静姝,德妃怎么可能是真的夸奖?
哪怕不说真正的态度,只说德妃这些话,也是让人很难回答。
钮钴禄氏是承认自己刚才和德妃见外了,还是说静姝没有规矩,竟然开口打断德妃的话?
这两种说法,都不怎么合适,却又没有什么其他合适的说法。
钮钴禄氏虽然出身名门,平时对着德妃也不算看得上眼。
却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哪怕明白德妃这些话是故意刁难,却也只是不断赔罪。
“娘娘恕罪,是臣妇不对!实在没有料到娘娘这样和蔼,看着娘娘有事,就不敢再开口了!现在想来倒是和娘娘见外了!”
当然,就算是赔罪,钮钴禄氏也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德妃闻言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脸上却带起一丝冷笑,开口说道:“是吗?”
一声并不算愉快的反问过后,德妃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了,直直的朝着钮钴禄氏盯了过去。
“本宫还当是夫人瞧不起本宫这个人,觉得本宫是宫女出身,不乐意和本宫说话呢?”
钮钴禄氏一下子就浑身僵直,没有预料到德妃说话这样不留情面,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更好。
她刚才没有开口打断德妃和宫女的话,固然不是因为瞧不上德妃。
而是因为知道德妃是在立威和出气,想让德妃先把威力足、气出完。
不过对于有点儿瞧不上德妃的事情,钮钴禄氏也并不能够否认。
她心里面对着德妃的出身,确实有点儿瞧不上眼。
并且她心里面的这一点小心思,在德妃锐利的眼神之下,似乎也无可顿行了。
在这种情况下,再让钮钴禄氏若无其事的开口,就太为难人了。
看到钮钴禄氏迟迟没有开口,最后还是静姝开口了,总不能让钮钴禄氏代自己受过。
“娘娘恕罪,我额娘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只是不敢打扰娘娘说话,是臣女刚才放肆了。”
德妃的目的也不在钮钴禄氏身上,无论钮钴禄氏是不是瞧得上她都一样。
就算瞧不上她,这宫内宫外瞧不上她出身的人,还少吗?
德妃还真不至于因为这点事情,就为难外命妇,影响自己的名声。
现在看到静姝开口了,德妃也就不再搭理钮钴禄氏,而是把目光看向静姝了。
感受到德妃的目光淡淡的扫到了自己身上,让静姝不由得有点儿如芒在背,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四阿哥请安了!”
外面太监通报四阿哥来请安的声音,让德妃收回了望向静姝的目光,而是望向了门口。
静姝摆脱掉德妃的注视以后,也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了走进来的四阿哥。
只见四阿哥身着一身常见的皇子常服,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领着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现在四阿哥什么样了,静姝就准备收回目光,却正好对上了四阿哥的目光。
在直直的对上四阿哥带着几分冷意的目光以后,静姝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在心里面却叹了一口气。
德妃现在都已经这样难缠了,也不知道四阿哥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会不会更加难缠?
唉!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气,怎么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四阿哥一进来,肯定就要先给坐着的德妃请安。
等四阿哥给德妃请安过后,就该钮钴禄氏和静姝给四阿哥请安了。
四阿哥看着跟自己请安的两色,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压抑住心中翻涌起的万般情绪,还是平平淡淡的开口了。
“夫人和表妹不用多礼!”
虽然称呼很亲近,语气却毫无波澜,让人心里面更加没有底了。
琳琅谢恩起身以后,在心里面却不由得苦笑起来,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wWW.ΧìǔΜЬ.CǒΜ
要说对于四阿哥这个态度,静姝也不算生气,同样也不是一点预料都没有。
好歹四阿哥也是天潢贵胄,无数人捧着的皇子阿哥。
本来正常情况下,未来的福晋怎么也是一个高门贵女。
现在她的身份倒也是高门贵女,本来四阿哥也应该不会不满意。
可是这个指婚的原因,四阿哥肯定就会不满意了。
就算换做是她,碰到这种事情,也不可能高高兴兴的接受。
就像是如果她家哪个姐妹十分受人喜欢,有好几个让人不好拒绝的人家都上门提亲。
家里不愿意得罪这些上门提亲的人家,一个女儿却又不能嫁好几家,想让她嫁其中一个人。
无论这个人是好是坏,是优秀还是平庸,她都不可能会高兴。
毕竟单单这个事情,听起来就不会让人觉得高兴,照这种做法,自己又算是什么?
虽然说这个比喻也不算十分恰当,她并没有十分喜欢八阿哥,非要嫁给八阿哥的想法。
但是有着选秀时发生的那件事,其他人肯定都会这样想,意思上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她碰到这种事情,都会觉得不高兴。
四阿哥碰到这种事情,又没有办法抗旨,心中有意见也正常。
只是明白这个道理,归明白这个道理,静姝同样也觉得很心塞。
想想也是造化弄人!
在两人初相识的时候,她和四阿哥相处的其实还不错。
对着她这个便宜表妹,四阿哥也还算热情,还会傲娇的给她介绍宫里面的情况。
也怪她那个时候没有想到,会有后面的这些事情发生。
所以也没有珍惜四阿哥这份善意,想着家里面的打算,与四阿哥后院女人的人数,一直在尽量避免和四阿哥接触。
也就导致现在的结果了,四阿哥看着她,就会觉得不高兴。
要是原先有点儿情分,就算也有后面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也不会这样糟糕。
又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静姝不由得有些烦躁,也有一点为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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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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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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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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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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