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仅剩的所有玩家都聚集在了这片位于整张地图中心的平原之上,而这群玩家们也和彦月北斋一样,等待着那个法师的信号。
“好,所有人就这样,暂时不要靠近他,不然我怕影响到你们。”
法师见所有人都后退完毕,自己终于放心了下来。
然后他站在那片地势稍高的地方稳了稳身形,并确定了雏神白夜暂时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愿魔法之神密斯特拉保佑我。”
那法师轻声默念了一句用作心理安慰的祷文,把手中的法杖用尽全身的力气插在了地上。
“嗡——”
一时间,似乎有一道波纹以他为中心扩散了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彦月北斋的身体感受到这波纹的时候,心中仿佛有一种少年时期第一次在老家的道场练剑时,所体会过的那种心无旁骛,唯有剑道的感觉。
明镜止水。
没错,就是这个词。
他所感受到的,正是这个词语的意境。
而且很明显,感受到这种意境的并不止他一人。在这一刻,聚集在这里的所有玩家都进入了这种超然的状态。
“呼——”
在心神安定之后,那法师才终于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用双手握住了那根直立于他面前的法杖。
看样子这道波纹只是一个他用来定神的预备法术罢了,但不得不说,它的效果确实不错。
之前因为那三人的失利而被激起的玩家们的慌乱与恐惧,此刻似乎也因为这法术的功劳而被缓解了不少。
“遮蔽,为了更深层的解放。”
魔法的气息开始在四周蔓延,看来,这是因为那法师正式开始了他的咏唱。
“凝结,为了更奔涌的流畅。”
每当他念诵出一句咒文,法师四周的空间似乎都要波动几分。
看样子这似乎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法术。
“创造,万物永恒变化的形状。”
当这法术的第三句咒文被念诵出来时,雏神白夜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停止了他的歪头行为,并朝着那法师迈出了步伐。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威胁?
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等够了?
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所有人都已知的。
雏神白夜要阻止那个法师的咏唱。
“迷惑,用过去将未来点亮——”
但法师依旧还在咏唱,他不会停下,也不可能停下,因为至少在现在仅存的这四十几人中,他是唯一一个站出来的。
没有精钢钻,不揽瓷器活。
他能站出来,想必肯定也是有了心理准备和一定的信心的。
而也正是因为他相信了自己,那些玩家才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所以,当雏神白夜迈出了第一步的时候,距离法师最近的那些玩家便自发地,甚至是下意识地护在了那法师的周围,形成了一道人墙。
既然法师没有停下,那么他们就必须要相信他。
因为他们的希望已经交托在了这个口中不停咏唱着咒文的法师身上了。
“沙,沙。”m.χIùmЬ.CǒM
雏神白夜依然还在向着那法师前进着,丝毫没有理会他身边聚集起来的人们。而且他的移动速度似乎还有加快的趋势。
举着盾顶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战士,此刻他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了平日予以信赖的大盾之后,不敢向外露出哪怕一寸的视线,瑟瑟发抖着。
他发抖,是因为他见识过雏神白夜的恐怖。
但是他依然举着盾,顶在了人墙的最前端。
不过,这并不是由于什么道德崇高或者信仰之类的,只是因为,他是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可以举盾的职业,所以他必须要履行这个责任。
要是连举盾的都躲到后排去了,那还有谁能保护前面的人呢?他是这么想的。
所以,只要他手上有盾,不管那盾牌能不能抵挡住雏神白夜那漆黑触须的攻击,他都必须挡在前面,一如既往。
时间又过去了三秒。
法师的咏唱还在继续,而雏神白夜也没有停下他的脚步。
虽然之前法师让人们后退是退到十米之外,但其实他们和雏神白夜的实际距离还要更远,大概到了二十米左右的程度。
毕竟十米以外的意思并不是【刚好十米】,而是【越远越好】。
“沙,沙。”
雏神白夜还在行走着。
战士不知道他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只知道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使他的本来就瑟瑟发抖的双手抖得更加厉害了。毕竟身为最前列的他,不知道何时就会面对雏神白夜那漆黑触须的袭击,只知道那一刻大概不远了。
“但是。”
尽管如此,他的心中却还是这么想到。
“但是,如果我的死,可以为那法师,为我盾后面的这些人抵挡掉一次攻击的话,那么我的死亡就是有价值的。”
多么高尚的内心发言。
但这名战士曾经在现实生活中其实并不是一个高洁的人。
他的实际年龄已经有五十二岁了。
在他人生中的前二十年里,有十二年都是在监狱中度过的。而罪名则五花八门:偷窃,抢劫,诈骗,勒索,打架斗殴,杀人未遂……不胜枚举。
但即便是这样的社会败类,在他三十三岁的时候,也还是成功得到了和常人一样获得幸福的权利——娶妻生子。
幸运的是,他的妻子是个善良的人,而且为他产下的儿子也无先天疾病,甚至聪慧过人。
然而,这样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场事故尽数夺走——他又成了孤身一人。
于是,认为自己因为年轻时犯下太多罪孽所以不配拥有幸福的他,开始了赎罪。
而在游戏中作为盾牌保护他人,也是一种对于他而言的自我救赎行为。
“小心,来了!”
但此时此刻比起回忆过去,似乎专注于面前才是更重要的——因为雏神白夜的触须已经破土而出,直直地朝着那战士顶着的大盾急袭而去。
“咣!”
战士的反应速度显然不及那触须的攻击速度,当他才刚刚听见那声其他玩家的警告的时候,自己的盾牌便已经瞬间脱手,被那触须直接击飞了出去。
好在被击飞的只是盾牌,人并没有事——然而并不会有人这么想,毕竟现实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当那触须狠狠地将盾牌一下抽飞之后,下一刻它便立刻调整好了进攻角度,并朝着已经手无寸铁的战士直接再次发动了攻击。
“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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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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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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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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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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