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宫早夜毕竟是一个玩家,她不想把有限的时间浪费在护送一个衣衫褴褛的npc上,因此她和我道了别后,便深入进山谷之中,继续她的探索现之旅去了。
说实话,对于她的这个选择,我在心底里隐隐地有些担心。
毕竟复活点是一个玩家在探索之中赖以生存的元素,但自从我们走进了这片山谷之后,却连一个复活点都没有现。
虽然中途依照着那位农夫的指示,成功的找到了一片聚落,但由于那片聚落的排外性和隐秘性,当地的居民并不愿意向我们开放太多功能。m.χIùmЬ.CǒM
连铁匠铺和杂货店这种修理和买卖的基本元素都向我们关上了大门,更别说复活点这种东西了。
所以,我对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年轻人,我称呼你为‘长夜’可以吗?”星环大叔在前方拄着一根竹棍开着路,突然回头对我说道。
“啊。”毫无预兆的声音将我从思考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啊,大叔。”
星环转过头去,压了压自己草帽的帽檐道,“我之所以这么问你,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四周的恶意。”
“而且那些隐隐约约的恶意是朝着我们来的。”他没有回头,声音越的小声低沉了起来,,“所以假如我们一会儿要进入战斗状态的话,我必须得先给你一个简便上口的称呼才行。”
“你就叫我星环或者大叔就好了,记得时刻保持神经紧绷,因为……盯上我们的东西似乎有点多。”星环手中竹棍触地的响声渐渐地轻了,而他说话的声音中开始竟然带上了隐隐的笑声。
这个大叔……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眼前这位步履坚定的背影此时在我的心中被他的笑声所衬托,宛若一个战狂。
在无数恶意的包围下,他的语气非但没有丝毫颤栗,反而轻轻地微笑了起来。
我想……这大概已经变成了一种渴望了。
“嘘……”星环的脚步渐渐停了下来,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示意我小心,“它们来了。”
谁?
它们?
它们是谁?
谁来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见?
孤独的二人站立在山谷的中央,如同一块肉饼。而两侧则是将我们死死夹在中间的面包片。
山壁遮挡的阴影如墨般渗透进谷中,在隐隐响起的未知回音中,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如潮水般静静涌来。
星环屏息凝神,我也一言不,静静等待着他的动作。
此时此刻,心中实体的不安渐渐张开了它的大嘴,将我缓缓吞噬在了其中。
……
瑾瑜伸出双手,扒拉着房间角落的一堆碎砖块。
尽管她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但与生俱来的怪力还是依然让她不小心用力过猛。
“啊,请您稍微轻一点。”在瓦砾之中微微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似乎瑾瑜刚才的动作弄疼了被掩埋在其下的人。
“你给我闭嘴,伤员就不要说话了,安安心心躺着吧。”虽然嘴上不落锋芒,但瑾瑜手中的动作还是明显地放缓了。
上部的瓦砾渐渐被瑾瑜一片片地翻开,露出了掩埋于其下的头颅。
仿佛是感受到了微弱的光线和混杂着血腥味的新鲜空气,年轻人渐渐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正在将他救出的那位天神般的女子。
“教……教皇大人……”年轻人微笑着,干涸的血污遮盖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和他的头粘连在了一起。
“本王不是叫你闭嘴了吗!“瑾瑜不忍心凶恶地对待眼前的这名战士,却又不得不让他别再说话,以免加重他的伤势。
“不,我是想说……谢谢您。”年轻人带着微笑,闭上了双眼。
“喂,别吓我啊。”瑾瑜见状,停下了手中的挖掘工作,转而将手贴上了他的脸庞,“你说话啊,本王叫你闭嘴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给我个面子好吗,你知道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谁吗?”瑾瑜将头靠近那人的耳边,大声的冲着他喊道,“是你的君主,织星国的教皇啊!”
但是那位年轻人似乎并不想给她这个面子。
他的双眼依旧紧闭,微笑依然纯洁。
“可恶。”瑾瑜终于还是将手从他的脸上收了回来,她的语气中满是不甘和悲伤,“我……我甚至直到最后,连你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
瑾瑜将双手再次缓缓插入了那堆深深的瓦砾之中。
一下一下,翻开着那些埋葬了这位英年早逝的年轻人的砖石。
因为在她的心中,这位年轻人不应该被埋葬在这里。
太小的石子,瑾瑜就一把一把的扔开。
过大的砖块,瑾瑜就将它们捏碎,变成小石子,然后再一把一把的扔开。
随着一块又一块的石头被瑾瑜挖开,深埋于此间的青年也终于以他的全貌展露在了瑾瑜的眼前。
不过,说是全貌也许不太准确。
因为这个年轻人胸部以下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了。
可以说,他能响应瑾瑜在通讯器中的呼唤,还能支撑到她赶到这里都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一个生命的奇迹。
瑾瑜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脏如同被巨大的摆锤砸中了一般,骤停在了原地。
作为曾经的铁拳修女,现在的灭国教皇,瑾瑜经历过的战斗早已数不胜数,而在那些战斗之中,用她的双拳所砸碎过的敌人也早已被她淡漠在了她的记忆之海中。
被撕碎的尸体,被斩断的尸体,被锤扁的尸体,无论是哪种样式,她都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但是,但她看见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尸身的时候,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不是因为恐惧,只是因为那悲伤过于纯粹,又过于强烈了。
至此,织星国驻万叶沙漠科研分队,除教皇瑾瑜一人之外,全员阵亡。
而这,就是在升级和推怪中疲于奔命的玩家们眼中永远不可能观测到的一段,只属于这个游戏内住民们的一段历史。
沙漠之上,荒风拂过。将空气中的血腥传播而去。
曾经水深火热的战场,现在只剩下了荒骨累累和血光熠熠。
不过,在那棵只剩下一半的朽木之下,却还仍有着一小处地方滴血未沾,平静如纸。
在那寂静的角落之中,一块孤独的墓碑仍静静地立在原地。
只不过,在它的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无字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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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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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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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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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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