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吴涯和胡八同时点头,小夜也把目光情不自禁地投了过来,如果说当初王业的什么魅力吸引她进入百鬼,或许其中一点就是他永远无法被看透的神秘。
“那是我第一次进入老大的精神中去,也是我经历过最恐怖的一次精神体验。”艾尔少见认真地道:“他的识海深不见底,那完全不是一个只活过二十几年的人应该有的识海,反倒像是活过几百年一样。在那片永恒的识海之中,关于酆都城,关于试炼,还有关于我们的记忆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更多的记忆,充斥着内容庞大的信息,到处都是战争与血泪,是乱世之殇。而这些记忆,老大似乎始终在努力地抑制着,因为一旦他完全接受这些记忆,就意味他将不再是现在的他,而是背负着两个不同身份,背负着无数人命运的他。坦白说,就算是对于老大,这也太过沉重了。”
“一种有意的记忆封锁吗……”吴涯大体能够理解这种做法在科学层面的含义。
“可以这么认为。”艾尔点点头:“老大很少会跟我们提起关于曾经的神氏四皇子的记忆,因此我们一直也把那段记忆仅仅当做一段历史。但如今想起来,那哪里是一段历史这么简单,他作为历史的当事人,那数百年的生命历程怎么会是说抛下就抛下的呢。他心理很清楚,今天的这一切,他是一定要去面对的,而他之前还无法肯定,我们是不是可以陪他去面对这些的人。”
“我明白了……所以老大才会借杨子涵之手来试探我们的决心!”胡八恍然大悟道。
“难道说……”吴涯脑海中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难道说……早在我们进来这场试炼之前,业就已经知道会有今天这个局面了?”
“这可能吗?”吴涯兀自摇了摇头:“没进试炼之前,业上哪儿知道试炼内容是什么?又怎么会知道司马文会有这么大野心?而且他是让我分析那滴血液之后,才猜到恶魔城可能正是高级城区,他不可能提前料想到这个场面!”
“如果他让你检测那滴血,压根就不是为了得知,而是为了确认呢?”艾尔沉声问。
“你是说,他之前就知道恶魔是高级城区的试炼者,只是不确定,所以需要取一滴血来验证一下?”吴涯的思维很快,立刻明白了艾尔的意思。
“Right。”艾尔点了点头:“涯哥,难道你在那滴血的检验结果出来之前,就没猜测过这种可能吗?当时我都早早地冒出了这个想法,我想你也应该早就有这想法了吧。”
“的确……最开始进入这里的门,怎么看都和酆都城进入荒郊死地的门更相似。进来的乱魔地虽然不曾见过,但是天空和大地的颜色也和荒郊死地相仿,再加上那八角之城,其实并不难猜到这种可能。”吴涯道。
“你我都能猜到,你认为老大他会猜不到吗?但是他从未说过,而是坚持孤身一人去城里取了血液,坚持让你做检测,你认为这是为什么呢?”艾尔沉声道:
“在我看来,他很有可能早在进入这次试炼之前,就知道这次试炼的内容,也知道这次试炼中可能出现的局面,所以他要在试炼前让杨子涵试探我们的决心,进入试炼后行动也始终安静沉稳,除了取血一事外按部就班,毫不出挑。想想看吧,如果是平时老大没弄清试炼的真相之前,又怎么会这般老实地听司马文的安排?尤其是关于你检测血的时间,明明今天就能够出结果,司马文恰好在今天安排出征,老大完全是可以要求等一天等结果出来了再做打算,但是今天他并没有等,而是乖乖地认同司马文的安排在检测出来之前就已经出征。这种种反常的做法,我们早该有所察觉才对。他这么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心理其实早就清楚答案,你的检测仅仅是一次验证罢了。”
“可是……这次试炼一进来就要签订那个绝对的契约,又有谁能提前把试炼内容透露出来呢?”胡八挠着头问。
“只有一种可能。”艾尔道。
吴涯显然已经想到了什么,他接过艾尔的话,开口道:“死神……”
“没错,就是死神。”艾尔点了点头:“把时间逆推回去,你们还记得我们从功夫世界出来时的事吗?”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是说御剑山的秋子风找老大去和一位神秘死神交涉的那件事吧,当然不会忘,正是因为那次交涉,死神将完整的《圣经》交给了我们。”吴涯道。
“你们觉得这合理吗?”艾尔继续道:“我们本来是杀了死神的罪人,按理说死神们不惩罚我们就不错了,可是那次交涉死神的表态截然不同,不但以秋子风为中间人示好,还将《圣经》全卷相赠。老大回来之后对交涉的真正内容只字不提,而那个时候,诸神战队已经在这个试炼中招兵买马,也就是说,这场局,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铺了,除了必须的试炼外,老大那之后做的每一件事,很可能都有他没有说起的用意。”
“莫非……真的如司马文所说,他是在串通死神对付司马文吗?”吴涯推了推眼镜思索道。
“很难说,真相是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艾尔摊了摊手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和那位粉王是有所交流的。”
“粉王忘薇儿?”吴涯扶了扶眼镜问。
“还记得那个粉王眷属曾经在老大精神中留下的那排字吗?”艾尔道:“老大看上去似乎没有回应对方,但是以老大的性格这太反常了。所以我觉得他不但回应了,而且通过那名眷属和粉王取得了联系。粉王是精通精神系的高手,在迷惑司马文的过程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位置。这场局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大到囊括了死神界、英雄会和王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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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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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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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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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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