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都没有点破那“贵人”身份。
但何君兰直接便被接进了晋王府,哪里还会怀疑“救命恩人”另有其人?待安置妥当,又对张五声明了一番感恩戴德:“妾本孤苦飘零之人,多得贵人仗义相助,才得安身之处,若不亲自叩谢恩德,岂非失礼?还望张内侍禀报一声。”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张五自然也不会推托,很是殷勤地走了一遭,便将何君兰引去了玉管居。
十一娘这也是首回见引得艾绿称赞感叹这位何娘子的真颜,细细这么一看,见这女子,果然有几分扈氏的品格,却又不似扈氏冷傲不群,更多一分楚楚之态,又兼许多礼数周道,仅说姿容,确是如那白莲般的高洁无睱,而丝毫不露机心贪狂。
但何氏显然没有料到接见她的是晋王妃,晋王却依然不见踪影。
心中是失望无比,那些千恩万谢伤感际遇的言辞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在她眼里,这位晋王妃十分冷傲,那锐利的目光有若寒剑,显然是心怀妒嫉,并不容易讨好,更不说会可怜她那感人涕下的处境了。
都说长安柳十一娘才智无双,果然是言过其实,这样看来,不过与那些自负身世便高高在上的浅薄女子没有丝毫区别,心思都在脸面上摆着,显然一个绣花枕头,声名在外而言,内里笨得厉害。m.xiumb.com
心底暗暗鄙夷着,何氏便没有兴趣对晋王妃奉承讨好,礼节般的道谢之后,便垂眸端坐,看上去十分文雅安静,以示她虽然孤苦伶仃,却并不对权贵折腰的凛然风骨。
十一娘自然更加没有与何氏客套寒喧的心情,态度实在有些盛气凌人:“何娘子既无去处,暂且住在府内家观倒也无妨,娘子本是清修之人,我也会交待下去,不让家人仆婢打扰娘子清修,不过府中有些地方正在修缮,难免有些工匠进出,喧闹杂乱,娘子也不要随意走动,有什么需要,交待张五或者观中奴婢即可。”
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张五:“你就暂时留在观中照应何娘子吧。”
张五顿时愁眉苦脸,半响才有气无力地应诺一声。
何氏因为王妃这话,却心急如焚:王妃好算计,这样岂非是将自己禁足?!不让随意走动,哪有机会接近晋王殿下,听说晋王府里诸多姬媵无一不是闭月羞花之容,时移日长,晋王岂不是会忘记自己这个顺手解救的可怜女子?那时王妃随便再找一个借口,就能把自己“扫地出门”,这样一来,诸多心血岂不是白废?
不及多想,何氏登即打破沉默:“妾身多谢贵人收留,只贵人数次相助,于妾身而言可谓恩重如山,妾身怎么也该亲自礼谢贵人。”
“何娘子起初不是谢过了么?”十一娘半带嘲讽的卷起唇角。
我的恩人可不是王妃!急切之下,何君兰险些把这句话顶撞出口。
“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何娘子也不要放在心上,安心住着便好。”十一娘说完这话,干脆利落下了逐客令:“府中事务琐多,就不留何娘子在此叙话了。”
由得碧奴将她掺扶起身,就这么自顾离开了偏厅。
何氏恍然被当头一盆冷水灌顶,又是不愤王妃待她如此轻慢,却又是无可奈何。
到底是被张五劝着回了东路那处观苑,先是她那婢女阿月忍不住张口抱怨:“咱们虽是客居,但王妃也未免过于傲慢,又岂是待客之道,王妃有什么资格将娘子禁足!”
这婢子,倒不像她的主人那般懂得避讳,十一娘并没有克意表明身份,何氏早前也是以“贵人”称谓,阿月却一语道穿了晋王妃的身份。
不过这也是明摆着的事,住在晋王府的女主人,难道还能是其余?
何氏长叹一声:“你我本是寄人篱下,又怎能强求主家礼待?要说来,本不该再烦扰贵人,但妾身未曾亲口礼谢恩人,就这么不告而别,终究过意不去。”后面半句话,就是冲张五说的了。
张五也正觉沮丧,故而忍不住抱怨:“也是鄙人多事,当日救人心切,不想却被主母怪罪……”
这言下之意,当然是暗示他悄悄禀知晋王有美人落难,结果却惹恼了王妃,干脆被发落来了这个地方,他从前可是晋王近侍,多少人眼红的差使,又哪里甘心就这样被“打入冷宫”呢。
何氏便更加过意不去了:“都是妾身连累了内侍,内侍不用担心,只要妾身告辞离开,贵人应当不会再怪罪内侍。”
这本就是以退为进的说法,阿月听后却焦急不已:“莫说娘子根本不知郎主一家现在何处,即便打听到了消息,这时却又身在晋阳城中,奴婢只怕,咱们未出城门,就又被那豪霸……”
张五也连忙劝阻:“娘子不需为鄙人担心,倘若因为鄙人之故,让娘子身陷险境,岂非是鄙人罪过?贵人既然已经说服主母,让娘子暂住府中,主母就算暗怀不满,想来还不至过份,娘子且安心住着。”
又说了几句话,见何氏没有坚持告辞,张五方才放心离开。
阿月便道:“不想柳妃如此跋扈,娘子心中可有计较?”
“我又有什么办法?这些时日从那宦官口中试探,确知晋王因为太后嘱令,对柳妃甚为爱重,我毕竟连殿下一面都没有见过,难道还能指望殿下为了这事指责王妃不成?”
“娘子也不要过于灰心,虽说柳妃不让娘子出门,难道还能拘束殿下来见娘子不成?只要娘子能够亲近殿下,博得殿下怜爱,柳妃到时,必然也不敢再如此慢怠,我看张五因这一事,对王妃已然心怀不满,他毕竟是殿下近侍,哪能没有机会面见殿下?只要咱们能够笼络好了张五,让他将殿下引来此处……”
何君兰哪里想不到这一点,只不过她心中还有别的计较罢了:“你可不要小看那张五,虽说这回心存抱怨,但如他一般宦官,自然知道轻重,若无利益,又怎么肯为了我一个孤苦之人,冒着彻底得罪王妃之风险?”
阿月笑道:“娘子不用担心,婢子又不是没与宦官打个交道,还能不知他们这类人贪图什么?这事娘子且交由婢子来办,娘子只要想着如何博得殿下怜爱即可。”
何氏也不问阿月有什么办法,笑着斜倚凭几:“只要能与殿下面见,一切自然水到渠成,这张五,本就是殿下近侍,若不是为了讨好殿下,又哪里会一门心思居中促成?必然是见我容貌出众,有望夺得殿下宠爱,他才会上赶着尽心。”
要不是张五,当初在清源驿站,何氏就被晋王妃“见死不救”了。
阿月倒甚乖巧,没有打击何氏的自信,只在心头默默计划,这些宦官阉奴,最重就是钱财,只要以重利贿赂,不怕他不动心,再说因为何氏之事,张五显然已经引起晋王妃不满,何氏如果不得晋王宠爱,张五岂非再无翻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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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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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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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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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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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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