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询问了晋王府暗探,都说武威伯求见时,晋王本不耐烦接见,不过因江迂劝服,才见了武威伯,可当时只有江迂侍奉左右,其余并不知交谈详细,奴婢私见了江迂,才知秦步云求见晋王,竟是为了汝阳王有意笼络之事,看来……秦步云求见崔政不得,也是无计可施,才寻晋王,意欲让晋王转告太后,汝阳王欲为其弟赵国公求娶秦氏闺秀,可秦公自觉不妥,虽用孙女服丧为借口拖延,但忧惧汝阳王日后不依不饶。”
韦太后其实对秦步云并无多少了解,之所以对他大是忌惮,皆因其与崔家交近之故,听了这话后,未免疑惑:“这么说来,秦步云是有意向我示忠,可为何偏偏找上晋王?”
“依奴婢暗察得知,秦步云祖孙三代久离朝中,这些年来并未联络朝臣,性情又确实有些鲁钝,并非活络投机者,这便是汝阳王笼络意图过于明显,他首先想到还是向崔政征询之因由,或许是因着晋王乃义烈皇后所出,秦步云才以为晋王相对易于接近之故。”
又未过多久,晋王便继上回讨要驯象之后,再一次主动入宫问安,当然这回没有再找借口,而是开门见山:“阿母,昨日武威伯来见我,说是贺汾看上了他家孙女,但武威伯并不乐意高攀,又不敢直接拒绝,好一番纠缠,硬是让我来求阿母作主。”
太后微笑:“烨儿今日怎么了,竟也会为人求情?”
昨日傍晚昏倒在武威伯府门前那个乞儿,最终还是被路人所救,贺烨当然明白了武威伯效忠的意愿,这时当然依计而言:“我哪里爱管这些闲事,不过是江迂那老货一番聒躁,说什么汝阳王笼络武将不安好心,只怕不利阿母,武威伯既然为此求上门来,显明不愿与贺淇同流合污,这事还需得知会阿母一声,我细细一想,倒觉有些道理,才答应跑腿传话。”
武威伯虽然已经调职兵部,却并无通籍禁中的特权,若非朝会,并不能面见太后,像这一类事情只要还长着脑袋,也都晓得不能在朝会上提起,必须得寻一个中间人传话,才可能被太后诏见。
虽然一切似乎合情合理,太后却并不会轻信,又问贺烨:“汝阳王欲为赵国公求娶秦氏女,这也是一桩好事,武威伯可说他为何不愿?”
“他只说不敢高攀,我也懒得追问,大约是贺汾生得油头粉面,武威伯看不上眼罢。”贺烨干脆自我发挥,一套套说了许多战场上的事,大是兴奋:“武威伯虽说有些刻板,好在经历不俗,听他说那些拼杀疆场之激烈,真真有趣,前不久那场胜仗,就是武威伯领军突袭,千骑之中急掳敌首,才奠定胜局,大是痛快!”
“烨儿既然喜闻战场之事,日后倒可与武威伯府子弟亲近来往。”
太后虽然先有这么一句交待,但是当然还是要诏见武威伯,于是又耳闻了这么一番说法。
“太后既询,臣不敢隐瞒,若说汝阳王欲与下臣联姻,下臣原感受宠若惊,然而汝阳王一番言辞,对太后……大失尊敬,臣惶恐不安,可汝阳王毕竟为宗室,臣无凭无据,实在不敢举报,这才想到向太后面呈。”
如此一来,太后虽然还未完全打消对秦家的忌防,然而看法却难免有所转变,只不过尚且狐疑一点,秦步云寻晋王为说客,难道真是因为没有其余途径的缘故?
可不过多久,这个答案却被韦元平给予了万无一失的注解。
其实当初晋王与陆离商量能否打消韦太后的疑虑使秦步云得到重用时,就已经料定汝阳王会事先笼络,并极有可能会采取联姻一途,那么依据韦太后的心态,就算不会立即信任秦步云,为了防范贺淇得逞,当然也会动意笼络,联姻是最简单直接的途径,而秦步云是武将,万一要是能够恩服,将来作用巨大,太后当然不会让谢、毛等人得利,只有韦元平,才是真正合适联姻的选择。
那么会发生什么呢?
“我记得前不久才听嫂嫂提过,仿佛有两个孙儿正在议亲,武威伯嫡长孙女虽如今正为兄服丧,一年期只需九月除服,倒也不至于耽搁。”太后原是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韦大相国却是满面为难。
“太后有所不知,秦氏女儿不久前才闹出一桩风波,被张家毁约,毛氏女儿为表兄打抱不平,一见秦氏女便出言讥诮,闹得人尽皆知,那秦氏女又不甘受辱,为嫁入高门,逢宴必至,卖弄才华,可是越被世族不齿,此女屡屡受人嫌弃,若咱们求娶,岂不惹人笑话?”
太后原本不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说之后颇为不满:“武威伯府过去虽不怎样,可日后若然得用,皇恩隆宠,胜过多少世族?那毛维也真是成事不足,若非我提携,仅只中流世族,有什么资格摆高门大姓架子?可笑毛氏闺阁,眼睛长在头顶,一昧瞧不起人,这都是毛维这家主失于管教。”
韦元平听见政敌被斥,原也觉得兴灾乐祸,可又品度出来太后有敲打不满的情绪,哪有心思落井下石,唯唯附和两声之后,就再解释:“不敢瞒太后,武威伯府之前就透露过联姻之意,内子见识有限,当然不愿孙儿娶个勋贵女儿,可是就连长媳符氏也不看好。”
太后对嫂嫂童氏的意见历来不以为然,却颇喜侄媳符氏,闻言不由细问:“我知符氏历来不比那些短见轻狂者,想来不应是出于成见,她为何反对?”
“符氏以为,秦氏女儿因被同龄世族贵女嘲讽,自幼心怀不甘,才执意嫁入世族,虽表面看来从不与人口舌争执,但正因为如此,可见心性之阴郁好强,这女子心事过重,未免敏感,心胸狭隘,些微小事便会郁积于内,愤积越多未免会生阴毒,只恐将来搅扰得家宅不宁。”
太后想了又想,倒是微微颔首:“符氏所虑也不无道理。”突然便醍醐灌顶了:“我道武威伯为何单单寻上晋王说项,感情是伯夫人早有联姻之意,却先后被尔等拒绝,自然不好再来往,免得更受轻鄙。”
又再琢磨一番,太后叹道:“如今边将,唯一信得过者只有姚潜,未免单薄,倘若武威伯真有臣服之愿,于我也十分有利,就算为了不将他推去贺淇阵营,联姻一事也势在必行,他那长孙女虽然不大合适,好在还有两个长房嫡孙,其实我也早有意放缃儿出宫,正为她这姻缘考虑……”
韦元平原本对韦缃极为器重,哪里舍得让她嫁予勋贵,连忙插嘴:“太后,武威伯那嫡长孙,形容未免可怖,就怕缃儿……缃儿有一庶妹,年方及笄,虽为庶出,然则是符氏亲自教养,也是温柔敦厚,若与武威伯联姻,不妨让她……”
太后想到韦缃的眼高过顶,倒也不坚持:“武威伯府日后也许十分重要,这联姻人选可不能草率,好在伯府小辈正在服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兄长莫若将缃儿庶妹送进宫来,让我教导一阵,便以同安侍读之名义罢,她为庶出,有了公主侍读之资历,将来婚配勋贵宗子才更有体面。”m.xiumb.com
韦元平方才长舒口气,喜滋滋地回家对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庶孙女耳提面命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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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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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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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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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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