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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书网>修真小说>望族权后>第1347章 改法制
  “孤先请教谢、韦二相,何为过失杀?”

  韦元平满不在乎回应:“禀太子,老臣未任刑判之职,故不通律条。”

  一国宰相竟然是个法盲,且还如此理直气壮岂不滑稽?但在大周而言,这还真不算韦元平荒唐——历来刑判司法官吏,便为世望所不耻,认为这都是寒门抑或小吏晋升之途,自汉武帝以来,都讲究用儒礼治国,真正的士人只需通读礼典经史,谁每日没事干,抱着律条专研?被任命为司法官员那是没有办法,韦元平从来以未任司法这等酷吏为荣。

  太子也不在意韦元平这等目中无人的态度,笑问谢饶平:“谢相国也未曾担任法曹刑官,怕是对周律并不谙通,早前才用那等多存谬误之辞,为公卿从前举荐官员辩护吧?”

  这话说得,就算谢饶平谙通律法,也不能承认了,否则岂不自认徇私,强辞夺辩?琇書蛧

  “我国律疏斗讼一篇规定,因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到,致他人于死者,为过失杀。如曾有一例,二者泛舟嬉戏,一人失手将另一人推跌落水,救而不及,致人死亡,法曹判其为过失杀,后被纠正,此乃戏杀而非过失,区别在于虽无杀人之意,然将人推跌落水这等作法,应当预见会致人死亡,故不能以过失杀定论,足见过失杀当具两个前提,一为无杀伤之意,二为并未行为危及他人生命之事。”

  “然郑宜之死,是为郑宕下令杖责,仆从不敢用力,郑宕不解恨怒,亲手执杖,三十杖已使郑宜晕厥,郑宕妻闻讯而来,跪求郑宕手下留情,郑宕仍不罢休,逼迫仆从将郑宜杖毙,郑宕口称杖毙,说明已存故意,又怎能以过失杀定论?”

  见谢饶平无法狡辩,冯继峥这时只好硬着头皮助拳:“殿下小小年纪,便能谙通律法,真乃君国之幸,臣允同殿下之见,郑宕确然不能以过失杀定论,而当适用,父母殴杀子孙,徒一年半之罪罚。”

  郑宕的官职必定是保不住了,但这并不为冯继峥关心,反而工部侍郎空缺,他大可荐举党徒继任,不过此人机智地察觉,皇后意图是借郑宕案限制尊长之权,若坐壁上观,韦太后将来再不能压制皇后,他也便失去这一臂助,这当然有害无益。

  可惜太子虽不知冯继峥这等弯来绕去的心机,也没这么容易被蒙混过去。

  “冯侍郎疏忽了至关重要一条,周律有定,祖父母、父母殴杀子孙,徒一年半,仍有必不可少前提,便乃子孙先有违犯教令之行。何为教令?郑宕对他人私藏存夺占之欲,逼迫其子行不法之事,难道可称教令?若父权高于一切,为父者触犯法令,儿子难道不应劝阻,反应趋从?那么为人子孙,是该遵从父命,还是当遵从国法?郑宕身为官员,仗势欺民,先犯不忠,不听其子劝阻,反而殴杀其子,再犯不慈,如此不忠不慈巧取豪夺之辈,恶孽与杀人越货盗匪何异?仅处年半徒刑,又怎能使人心向服,怕恐百姓,更会质疑朝廷官官相护。”

  冯继峥败下阵来,脸色一时阴沉难看。

  太子总结道:“是以孤看来,若证郑宕确凿之罪,霸夺民财,殴伤冯美,使其郁郁而终,虽不犯杀人之罪,但行为强取之恶,其为官员,仗势欺民罔顾法纪罪加一等,该处绞刑,更不说无故殴杀子孙,失人伦之情,犯故杀之罪,纵然为父,应减一等,亦当绞刑。”

  林昔、邵广等言官,凭生最恨,便为仗势欺民残害无辜一类官员,自然附议,而负责审理此案的大理寺卿严慎,虽持异议,但眼见着连谋主冯继峥也哑口无语,陶葆仪等竟然也附议重惩郑宕,这时又岂肯惹火烧身?他可是名符其实的司法官员,若强辞夺辩,被贯以不谙律法的罪名,脑袋上的官帽都保不住了。

  又虽世望一贯不屑司法官职,严慎可并非世望,再者大理寺卿大不同于普通法曹刑吏,可以说若无冯继峥提携荐举,严慎连此职位都不能肖想。

  他还望晋升之途,就必须在大理寺卿一职上得获升迁,在此时刻,只能保持缄默。

  但十一娘的目的,远远并非将郑宕正法而已。

  不过郑宕虽间接害杀冯美,仅此罪责,还不足以让保举者谢饶平罢相贬职,倘若举荐不慎而已,便会引来如此严重后果,相信今后朝堂,无人再敢举荐才干,就连吏部尚书,恐怕也没人胆敢担任了。而朝堂州县,这么多官员,总不可能全由天子决断任命,且就算天子忙得过来,也不可能担保任命者完全不犯过失。

  所以十一娘暂且不问谢饶平失察之罪,宣告道:“圣上出征之前,便有意改革法制,实因多年以来,官员枉法欺民之恶,屡禁不止,百姓举告无门,蒙冤不得申昭,走投无路之余,逃亡者有之,落草为寇者更是不乏。若法制严明,官员清正,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何惧盗匪之乱?况本宫经郑宕一案,更引深思。”

  十一娘冷冷看向谢饶平等:“便连谢公、韦公,位居政事堂重臣,竟不明父祖殴杀子孙,尚有限制,认为无论情由,皆能获以轻判,更何况万千臣民,不能通谙律法,将为主者殴杀仆从,为尊者殴杀卑幼,视同理所当然。”

  “长此以往,只怕谋逆大罪不能亲亲隐匿,也会成为一纸空文了!”

  皇后开了个头,贺湛立即助拳:“臣附议,改革法制清肃吏制势在必行,又现行律法,有关杀伤之罪,亦当更加明确,否则适行时,难免有刑官错判,造成冤案,有如,关于何为教令,便颇多争议,是以,臣建议,废除尊长殴杀子孙可获宽免之条,子孙不服教令,尊长可施责罚,但不能杀伤子孙,否则以七杀之罪各论刑责,子孙若行悖逆不孝,当报官府决处。”

  皇后主张,贺湛提议,自然引起朝堂上哄声骤起。

  有人说:“三纲伦常、圣贤张举,若子逆父而不受罚责,臣逆君岂非无罪?”

  有人说:“暴秦以法家治国,三世而亡,汉武以来,皆以儒礼治国,此乃正道,皇后岂可效暴秦,而违正道?”

  韦元平干脆跳脚:“历来只听说朝廷教化百姓,息讼罢争,皇后意欲推行酷法,挑斗讼争,难道是想让社稷灭于内乱,让那些平民百姓,在我等官员面前耀武扬威!”

  “韦相最后一句话,当真便是道破今日殿议之上,众多朝臣恐慌了。”十一娘冷喝:“何故冯美一案,事隔多年,直至如今其子方才击鼓鸣冤,使朝堂震动?!并非冯暨过去未曾举告,而乃当初万年令根本便不受状告,懒问青红皂白,先用诬告之罪,将其驱出刑堂,冯暨状告无门,至如今,得知圣上励精图治,欲还天下公允,方再作尝试。”

  “天子脚下,尚有民众为恶吏欺压,死难瞑目,生者怀恨,更遑论州县远域,多少官员贪赃枉法,以致民众遭受无妄之灾,怒不敢言?!诸卿强调以礼治国,强调圣贤之学,那么我倒问你们,何方圣贤,会不顾社稷民生,主张贪霸横行?汉朝武帝,虽提独尊儒术,但何曾荒废律法,又我朝高祖,自得天下,便下令改革弊法,完善律令,且教嘱后世子孙,法纪不可紊乱,若察疏失,立加整改,不用拘泥祖宗陈规,而弃变通。”

  先将韦元平驳得哑口无言,十一娘又道:“兴讼?谁说改革法制便一定鼓励讼争?然如今情形,因贪官污吏横行,导致民不聊生,枉死无数,难道还要劝解子民息讼,忍气吞声,而不能检举恶吏?这天下,究竟是圣上之天下,还是贪霸之天下?如韦相国,口口声声尊卑贵贱,不能有违,那么本宫问你,你有何资格居于尊贵,受此殊荣?你为臣,不思报国,为官,不思恤民,你不以德行收获恭敬,自诩出身,便以为能够横行无忌?天子与储君,尚还忧虑德行不足,难以赢获民意,你且倒好,以作威作福为荣?”

  又问主张子能逆父,臣必逆君那人:“贺侍郎所谏,禁绝父祖殴杀子孙,怎能与鼓励子孙逆父相提并论?天下子民,若忠君守法,自然当得君国庇护,若其父祖违法行恶,子孙不从,便遭殴杀,那么一家之长,岂不凌驾国法、帝君之上?又如圣上,尊太后为嫡母,难道军国大政,因为孝道所限,也必须先获太后首肯?否则,便是不孝,便该被嫡母殴杀,且受千夫所指,子民不容?那么,龙椅之上,又何必有天子独坐,未免耽延,不如众卿,直接恭迎太后执政。”

  这话说得也不可谓不跋扈了,但让诸多臣公,竟无言以对。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足证君帝方为首纲,君立国法,臣子岂能不遵,而以礼孝开脱?子当然必须敬孝,可也必须奉行律法为先,故,本宫赞成贺侍郎谏言,除非官府审判,任何人都不能杀伤他人,主不能杀奴,父也不能杀子!本宫不妨再施譬喻,若父乃布衣,子却为法吏,难道明知父犯杀人之罪,也当视而不见?若还有臣公心存异议,就本宫今日之言,所拟这道命题,不妨先上疏辩论,究竟是以忠君为先,还是尽孝为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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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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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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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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