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她是无论如何都要讨回,但若自己出面,触怒贺烨,无非引来柳皇后的讥笑奚落而已,更关键的是万一触怒贺烨,禁绝她与燕国公府来往,在深宫之中,她的冤屈无从申诉,岂不把自己憋屈死?
是的,现在不像潜邸之时,她与家人分隔两地,她已经恍然大悟,洞谙贺烨的圈套,她是该与家人从长计议,燕国公府的荣辱兴衰,不该由她一个女儿独立承担,父祖虽仍在外征战,但祖母、母亲、兄弟皆在长安,事关一族荣辱满门兴衰,他们必须与她齐心协力,不能容忍京兆柳如此欺辱,不能容忍天子过河拆桥。
中秋节后,再过两日便是祖母六十大寿,柳在湄既然因为贤厚之名,允准了她回府拜寿,那么她当然要趁此时机,与家人好好商议,说服祖母,书告父祖,以燕国公府之名,向天子施压!
秦霁半点没有意识到,这是徐女史的缓兵之计。
徐女史也是逼于无奈,如果不行此计策,根本就无法劝阻德妃触怒天子,为求自保,她当然要想方设法保住德妃,在她看来,德妃虽说愚钝,空有野心毫无智谋,燕国公府既然能得天子如此敬重,想必燕国公夫人等长辈不会纵容德妃胡闹,那时德妃之母,范阳夫人入宫拜会,看上去也还通情达理,德妃长嫂韦郡君更与皇后亲近交好,有她们劝诫,岂非比自己这个婢侍更有效用。
故而这日,当德妃获允归省,特意让徐女史及何掌事随侍左右,徐舒尚还心怀饶幸,以为经此一行,至少能够换来平静一时,但何掌事依然是个祸根,一味只知煽风点火,毫无危险意识,今后她不能再纵容何掌事蛊惑德妃了,必须得想办法力压何掌事一头,防范德妃经她挑拨,行为祸事。
然而当徐舒伴随德妃归省,见范阳夫人等欢天喜地迎接德妃进入正堂,这个不省心的主人,竟然不等拜贺燕国夫人大寿,当着众多人面前便开始失声痛哭之时,徐舒心里那叫一个瓦凉:德妃你这是来拜寿,还是来哭丧?燕国夫人难道不是你嫡亲祖母?!
又见燕国夫人,竟然直接询问“霁儿可是在宫中受了委屈”?范阳夫人居然也手足无措跟着红了眼眶,徐舒冷汗直冒,也只好万念俱灰地听何掌事跟着德妃嚎丧:“两位夫人在上,可得为德妃讨回公道!”
不合常理,太不合常理,燕国公府究竟是怎么位及人臣、深获帝心?一门女眷,竟没有一个明白人!
好在是终于听到一声长叹:“德妃定是因为挂念父祖仍然征战在外,才至于如此失态,母亲姒妇亦莫担忧,待德妃拜贺之后,再往后堂细细宽慰。”
徐舒万分感激地看向解围的人,不认识很面生,但听这口吻,应当为德妃姑母,难道是与京兆柳除族一房子弟和离大归那位?
这人正是柳志宜的前妻秦丹瑜,当年她就很是不满侄女秦霁一心图嫁世族子弟而行歧途,甚至不顾尊严自毁气节,她经历过切肤之痛,以自身遭遇苦劝侄女无果,可谓恨铁不成钢,哪想到后来秦霁竟然在太后寿宴上闹出请嫁晋王的丑闻,偏偏又被晋王嫌弃,闹得街知巷闻物议纷扰,秦丹瑜与母亲妯娌一样,晋王直至起事之前,其实并不知秦霁图谋,后来终于恍然大悟,她且以为是天子与父亲、兄长早有协议,方才对侄女当年自甘为妾的行为有所谅解。
可今日是母亲大寿,虽未曾大宴宾客,近亲女眷此时都在正堂,德妃竟然当众放声大哭,身边宫女还叫嚷出“讨回公道”的话,秦丹瑜眼见母亲、嫂嫂手足无措,生怕酿生大祸,这才出言警告德妃,又立即圆场,先让族中女眷随她入席——原本连家宴都未曾预备,好在是圣上开恩先赐宴膳,特许不备酒水、不行琴乐,但以茶代酒恭贺夫人大寿无妨。
秦丹瑜又知道自己作为和离大归之妇,是没有资格再教训眼下尊贵非比寻常的德妃这侄女了,却也担心母亲、长嫂只知护短,不知劝诫反而受德妃唆使引生祸端,便拉了拉显然也因震惊不知如何是好的侄媳韦纹:“快去知会明儿,让他莫只顾着招待伯叔,德妃恐怕要生事!”
秦明早得了天子叮嘱,知道德妃今日会归省,但天子并没格外叮嘱,他虽有戒备,也不曾预料德妃竟然当着族中女眷这么多人面前,竟然就敢大放悲声,得韦纹知会,秦明被气出周身戾气来,满脸漆黑就往后堂走,吓得连韦纹都不敢多吱一声。
黑煞神一样的秦将军驻足帘挡外,正逢德妃的控诉已经告一段落,声色俱厉的结案呈词:“圣上如此愚弄我族人,放纵皇后对我诸多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事关阖族兴衰,还望大母与母亲作主,为霁儿讨回公道。”
“圣上怎能如此……”
“霁儿好生命苦……”
听见两位亲长竟真被妹妹洗脑,秦明不由紧蹙眉头,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多亏祖母身边的媪妪还算明白,早早摒退了闲杂,只有她守在帘挡外,也如充耳不闻的模样,秦明这才缓和了几分急躁,掀开帘挡入内,只见唯有祖母母亲与德妃三人,他又更松开了眉头,看也不看德妃一眼,只上前先行揖礼——寿已经拜过了,此时不需跪叩。xǐυmь.℃òm
“明儿来得正好,霁儿,当你长兄面前,你再将详细告诉一遍。”
燕国夫人显然六神无主,范阳夫人也是只顾垂泪。
“明早前在外,谁未听详细,不过也能料知德妃为何悲愤,德妃声称事关阖族兴衰,明尚觉不及,还望大母与母亲重视,此事分明关系我秦氏一族存亡。”
秦霁与兄长之间本有矛盾,以为兄长不会为她出头,听了这话,先是如释重负,又再抽泣道:“兄长说得极是。”
“极是?”秦明挑起眉头:“那德妃可知,燕国公府之所以面临危难,皆因德妃而起?”
“阿兄!”
“德妃声称圣上愚弄秦氏一门,是在质疑圣上忘恩负义?敢问德妃,父祖如今节制西疆数十万大军,圣上数次表彰燕国公府满门忠烈,秦氏族人,包括微臣在内,得获恩惠提擢,俨为勋贵之首,世人皆知我燕国公府厚沐皇恩,功标青史,愚弄之说从何谈起?再问德妃,皇后何曾羞辱于你?若非皇后恩允,德妃今日怎能归省,拜贺祖母寿诞之喜?德妃要让亲长为你讨回什么公道,你可知此言论若然泄露,御史言官,便有理据弹劾德妃唆使家族谋逆,届时我秦氏满门,方有夷族之祸!”
秦霁气得胸口阵阵灼痛:“柳氏虚情假意而已,阿兄怎能信以为真?圣上若不曾愚弄,为何隐瞒我柳氏早已向他投诚,亏我这些年来,诸多担心,甘愿忍辱……阿兄你是不知……”
“我没有什么不知!”秦明冷冷看向德妃:“我早便知道帝后在潜邸时已然齐心协力,我早便知道皇后不会助纣为虐听令于韦太后,若非皇后救命之恩,臣早已病死于疟疫,尸骨焚为灰烬,虚情假意?广阳危难之时,多得皇后力挽狂澜,非但救了臣区区性命,还有万千百姓,也多得皇后及时援救,广阳当年若失,苇泽关不守,秦氏满门,已因战败而被处斩,德妃当然也不能苟全。”
但秦霁哪里听得进秦明这套理论,她被兄长的话惊呆了。
“阿兄,你竟然也……就算柳氏于你有救命之恩,可我才是你一母同胞血缘手足,你怎能,你怎能为了外人,背叛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望族权后更新,第1214章 这是尽孝?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