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动手拎着吟幽上前,又狠狠往地上一摔:“太后若然不信,大可审问这贱婢,我是亲眼所见,吟幽在前头鬼祟张望,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宫宴上,杨氏竟然胆敢谋害郡主,因心头疑惑,也闪身躲在一边,只见当杨氏慌里慌张从花篱后头绕了出来,一直往西去,吟幽这贱婢却拐向另一条岔道,我再上前一看,便见到郡主被人刺杀倒毙池畔!”
这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吟幽身上,杨氏却长松了口气,满怀期待说道:“吟幽,快快禀明太后,你一定见到我那时也是刚刚醒来,在此之前郡主已经被人杀害,我可没有杀害郡主呀,吟幽你快说实话。”
韦夫人这时又再冷笑道:“杨氏,这婢女若真目睹你说这番所谓实情,知道你是被陷害,哪里会袖手旁观?必定会现身与你商议对策,回来求助。分明是你早存祸心,为防万一,交待婢女说服郡主孤身前往太液池边,倘若不是六娘谨慎,将她九表姐带离险境,你大可杀害郡主后嫁祸九娘,你根本没想到此婢会因为六娘提醒跟去太液池,正好目睹你杀人行凶,眼下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你竟然还敢公然与婢侍串供!太后,只要对吟幽严刑拷打,她必然不敢再包庇杨氏,相信太后就算信重杨怀义,待杨氏比六娘、九娘更要亲近,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当着铁勒王等苦主面前,也不会采信杨氏这漏洞百出之说,包庇姑息。”
若谢莹没被牵涉,韦夫人当然不会为了拔野真这个异族郡主讨回公道,但杨氏母女口口声声指斥谢莹才是真凶,韦夫人哪里还会隐忍,让自家孙女蒙受冤屈?再说九娘是韦太夫人嫡亲孙女,韦夫人这姨祖母对九娘也甚是疼爱,胳膊肘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拐向杨氏。
韦夫人冲动易怒,没有看穿这起事件背后的隐情,韦太夫人却品度出几分蹊跷来,她当然不信九娘会与谢莹串通,在太后寿宴上谋害拔野真嫁祸杨氏,却十分怀疑杨氏真会胆大包天到这个地步,联想到不久前兴庆宫春宴上,拔野真当众鄙辱韦沈不提,甚至直言太后容貌差强人意,韦太夫人哪能不知这是太后不容触及之心病?
谢莹的确没有作案时间,但她却有动机,而且倘若这一切为韦太后授意,还怕宫里没有高手悄无声息便刺杀拔野真,布下这个让杨氏百口莫辩的陷井?
但韦太夫人当然不会拆穿太后的阴谋——杨怀义是太后党徒,原本便为晋王系死敌,杨氏又先对九娘包藏祸心,韦太夫人即便对谢莹已经大怀戒备,也不可能为杨氏脱罪质疑谢莹,还有更加重要的原因,要是铁勒王怀疑拔野真是被太后所杀,哪里会善罢甘休,突厥五部说不定会借此事件撕毁协约,再度起兵攻入西疆,让边关百姓以及将士被战乱波及,甘州若被攻陷,大周便有亡国之祸!
所以韦太夫人就算有所洞察,这时也只能缄默不语。
铁勒王妃此时已经认定杨氏便是杀害爱女的真凶,简直恨不能将她当场碎尸万断,怒气冲冲便领着儿子们上前,叫嚣道:“周太后若一意包庇凶犯,我铁勒部可不会妥协,太后若不愿审问这贱婢,便由我亲自动手!”
在这样的情势下,韦太后当然只好从善如流。
吟幽早就被谢莹买通,再者也深知杨氏今日万万不会饶幸得生,她又怎么会舍身护主?被太后一逼问,便匍匐在地颤抖着声音“如实招供”了!
“今日世子妃早便留意见十郎被铁勒王世子兄弟几人纠缠,暗暗担忧,后又目睹豫章郡主似乎也与柳娘子发生口角,郡主拉着谢六娘抱怨,世子妃便交待婢子装作无意经过,旁听郡主究竟因何与柳娘子争执,婢子听闻,郡主怨怪柳娘无礼,于是如实禀报。”
刚说到这里,杨氏便尖叫道:“你胡说!”
铁勒王妃反手就是一耳光重重刮在杨氏脸上,险些没将她直接打得昏死过去。
杨母虽仍然膝跪当场,可便连她都已经产生动摇,担心一贯骄纵的女儿,这回是真一时糊涂行为祸事,因着心虚,见女儿挨打,她竟然也是敢怒不敢言。
而在场那些事不关己的贵妇,虽说甚是愤慨铁勒王妃的嚣张狂妄,可毕竟人家好好一个女儿被人杀死在大明宫里,做为母亲当然会追究真相,再说她们几乎全都相信了杨氏就是凶犯,不免暗忖杨氏确为咎由自取。
没有一人对杨氏心怀同情。
所有人都神情凝重沉默不语,听着婢女吟幽继续供认:“世子妃听后,便主动与郡主攀谈,听说郡主竟然对十郎心怀仰慕,又问十郎与柳娘夫妻之间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和睦,世子妃却道柳娘是仗太后之势,对十郎颐指气使,郡主信以为真,对十郎大是同情,便想当场教训柳娘,被世子妃阻挠。”
故里听到此处,连忙作证:“的确就是这样,杨氏那些话,我也亲耳听闻!”
吟幽哭泣道:“世子妃与柳娘原就有旧怨,为此还曾受王妃等诸位亲长斥责,世子妃故对对柳娘怀恨,婢子虽听世子妃怂恿郡主避开旁人教训柳娘,以为世子妃不过是想借这机会发泄怨气,不曾想……”
“世子妃叮嘱婢子,让婢子说服郡主孤身跟随往太液池,婢子虽觉不妥,但世子妃固执己见,婢子无奈,只好听令行事,后来婢子眼见十郎、柳娘与谢六娘等等归座,只有世子妃与郡主不见人,知道发生了变故,正忐忑不安,谢六娘便嘱令婢子去将世子妃寻回,婢子再不敢犹豫,据谢六娘所说,沿着池畔向西一路寻找。”
说到关键之处,吟幽却又缄口不言,筛穅一般匍匐在地上颤抖,呜呜咽咽哭得像是又断气显然接下来是目睹了让她惊恐不已的变故。
又是在铁勒王妃以及韦太后相继喝令下,吟幽才颤颤兢兢继续往下说——
“婢子经过花障,听见争执之声,仿佛郡主怨怪世子妃哄骗她,有意放柳娘离开,连十郎也不曾跟来,指责世子妃让她白走一趟不说,还在花障后躲藏许久,被蚊虫叮咬,郡主越说越是恼怒,纠缠世子妃不肯罢休,世子妃也恼火了,与郡主推搡起来,说郡主自作动情,十郎根本便不将郡主放在眼里,郡主勃然大怒,想要掌掴世子妃,被世子妃阻止。”m.χIùmЬ.CǒM
“婢子正想上前规劝,却不防世子妃突然拔下发上金簪,直刺郡主胸口!”
当吟幽说出这话,杨氏倒也从铁勒王妃那狠狠一个掌掴的剧痛中缓过神来,半边脸颊肿起老高,仿佛是连牙齿也被打得松动了,唇角溢出鲜血,只见她扑向吟幽,揪紧婢女的领口,说话却是口齿不清,依稀辩别出“贱婢”“污陷”这一类毫无说服力的词汇。
吟幽挨了杨氏有气无力几巴掌,并不觉得有多么疼痛,哭得却格外凄厉:“世子妃,不是奴婢背主,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呀,奴婢若不交待实情,难逃一死不说,死前更得受皮肉之苦……奴婢不想死,也受不住严刑拷打,奴婢自知辜负这么多年来主仆之情,奴婢更加懊悔则是,都怪奴婢不敢劝阻世子妃,坐视世子妃因为怀恨柳娘意图利用郡主,否则世子妃也不会因为一时愤怒,争执时错手将郡主刺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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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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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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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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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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