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绥绥默默的把勺子放下,“你说好了。”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就是线路的嘈杂声,然后她听到桌椅碰撞的声音。
“你好忙吧,那我们以后再说。”
“等等,绥绥,你想吃什么,等我回家给你做。”
阮绥绥低声说:“什么都好,拜拜。”
挂了电话,她发现木头一直在看她。
按了按他的小鼻子,“吃饭。”
木头嘴巴上还沾着米粒儿,“绥绥,你为什么对爸爸不好?”
阮绥绥皱起眉,“你哪只眼睛看我对他不好?”
“你跟他打电话都不笑。”
阮绥绥觉得自己养了只白眼狼,这才多会儿功夫已经完全向着沈崇禹。
又在他鼻子上按了一下,“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木头撅起嘴巴,小小年纪也是个有脾气的老爷们儿,能不能别按我鼻子?
饭后,林妈去买菜,木头在房间里看动画片。
阮绥绥累,陪了他一会儿就去休息,其实睡不着,就在想着以后该怎么办,可是越想越乱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醒来是因为好像觉得有人在亲自己,她以为是木头,便闭着眼睛说:“木头你自己去玩儿,别弄我一脸口水。”
耳边传来成年男人的低笑,她张开眼睛,是沈崇禹。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大白天没错,而且应该是中午,他怎么就这么早回来了?
沈崇禹松着领带,“我中午饭都没吃赶着做完了工作就回家来陪你们,在公司里满脑子都是你们,完全没状态。”
说不在乎那是假的,他的甜言蜜语把阮绥绥的心坎儿给撞了一下,有些酸有些软,还有点甜蜜。
他脱了西装解开领带,把衬衫的袖扣解开挽到手肘处,“绥绥,我抱你起来吃饭。”
“几点了?”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透着一股子娇憨慵懒。
沈崇禹抬手看腕表,“都1点了,你饿吗?”
“等等。”阮绥绥注意到他的那块手表,正是当年她在米国找他时候捡到的那块。琇書網
她记得当时随手扔了,可是他又怎么找回去的?
见她一直盯着手表,他面上掠过一层薄红,最厚脸皮的人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当时你们来找我,有人提前给我们通风报信,我们就躲在对面的楼上,我看到你拿起了这块表。”
是了,当时阮绥绥就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果然。
沈崇禹继续说:“等你们走了,我又回去拿出来,这毕竟是你送我的东西,那个时候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身边留点你送的东西,也是个念想。”
阮绥绥低着头,长发盖住了她大部分的脸颊,所以沈崇禹看不到她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才说话,声音里有很浓重的鼻音,“我们走了你又回来了吗?”
“嗯。”沈崇禹说完,忽然单膝跪在床上,捧起了阮绥绥的脸。
她果然哭了。
薄唇贴上去,他吮着她的眼泪,“绥绥,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阮绥绥忽然推开他,“对我来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在鬼门关徘徊煎熬,而我却不在你身边,还要猜疑你痛恨你,认为你跟别的女人搞在了一起,沈崇禹,你就是个混蛋!”
她的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胸膛上,沈崇禹任由她发泄,这是她苏醒后的第一次情绪失控,她远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冷静,天,她恨死了自己,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晚?
等她打累了,沈崇禹把她抱在怀里,柔声说:“绥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阮绥绥的声音低不可闻,“沈崇禹,你到底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木头悄悄的探进头来,看到自己的妈妈在哭,他猛地上前去推沈崇禹,“爸爸,你为什么欺负绥绥,她是女孩子,你要让着。”
俩个大人都愣了,阮绥绥有些不好意思,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对木头说:“木头,一边去。”
沈崇禹放开阮绥绥转而抱起木头,也让他坐在床上,他正色的跟小家伙说:“木头,我没有欺负你妈妈,我在接受你妈妈的训话呢。”
木头不信,“那妈妈为什么要哭?”
“因为妈妈眼睛进了沙子了,你吃饭了没有?”
一提到饭木头立刻点头,“吃了,林奶奶做的菠萝古老肉和可乐鸡翅太好吃了。”
阮绥绥摸摸他肉肉的小脸,“小心吃成个胖子。”
沈崇禹说:“不会,木头要长身体呢,多吃点肉没什么,还有你,这么瘦,多吃点。”
沈崇禹自己去煮了个面,俩个人一人一碗面对面吃,阮绥绥好久都没吃过他煮的面了,这碗面真吃出了恍若隔世的感觉,细思极恐,要是当时她不敢想。
他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怎么又哭了?”
“太难吃,就哭了。”
沈崇禹知道她说的是反话,故意逗她,“那我再去重新煮一碗。”
阮绥绥飞快的把面吃掉,“不用,留着肚子晚上吃,那你下午在家做饭好了。”
沈崇禹点点头,“嗯,可惜你现在还不能动,否则可以给我帮把手。”
阮绥绥想起以前她当帮手的时候一般就是在他身边站着,要不就是抱着他的腰给他捣乱,最污的一次是她学着某小片里让他只穿着围裙做饭,自己继续捣乱,结果遭罪的成了自己,被他从厨房吃到卧室,从卧室到了浴室,最后扶着老腰疼了三天。
见她出神,沈崇禹问她:“在想什么?”
阮绥绥俏脸发红,“没,什么都没有,你慢慢吃。”
吃完饭,沈崇禹推着阮绥绥出去晒太阳。
天冷了,他给她加了一件羊毛披肩,推着她到了后面的小花园。
这个季节,沈崇禹种下的小雏菊都开了,这里一丛那里一簇,颜色各异,相当的漂亮。
金色阳光经过云层的过滤暖暖的洒下来,在阮绥绥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儿。
木头拎着小桶和小铲子东一下西一下的,说要挖虫子。
阮绥绥都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一般都市小孩都怕那种丑陋的软体动物,他却喜欢的不得了,这是个怪胎。
她皱起眉问:“你小时候也这么喜欢虫子吗?看看你儿子,都快成蚯蚓了。”
沈崇禹觉得她这话莫名的亲昵,但是心里暖乎乎的,他帮她把头发绕道耳后,小声说:“其实你最喜欢毛毛虫的那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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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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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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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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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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