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震,差点把杯子掉了,手指微微用力,他笑着说:“我的眼睛很好,不过不想看到你,怕脏。”
他的话无情又犀利,一次次把阮绥绥的自尊切割的稀碎,但是她又不甘心,就像在法庭上,虽然已经注定了败局,但是不到最后就绝对不放弃,这也是他教给她的。
沈崇禹曾经是她的偶像,在她心里他果敢、正义、包容、睿智、有担当,绝对不会是个和妹妹**的男人。
而且,他也跟自己解释过为什么一直对沈心慧那么好,因为他一直觉得当年是自己的逃避才酿成了沈心慧的悲剧,他愿意扛起这个责任,哪里会稀里糊涂的出尔反尔。
不信,打死她都不信,她死死的盯着他的脸,企图从他的脸上发现什么破绽。
沈崇禹墨镜后面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但是他能感觉到阮绥绥灼热的注视,俩个人都没有说话,僵持着
在咖啡店的门口,何黎抓住付景扬的手臂,“你真要出去?”
付景扬白了她一眼,“你傻呀,出去干什么,在门口那地儿坐着去。”
“你确定?”何黎觉得那地儿真不能坐。
原来那是情侣专区,米国人开放,情侣专区就是一个大椅子,情侣们一般都是坐大腿的,顺便偷偷摸摸干点没节操的事儿。
付景扬无视热吻的一对儿,走过去大马金刀的坐下,“你不坐,我坐。”
何黎有些骑虎难下,她站在这里要是不动的话,颇有偷窥情侣之嫌,搞不好给人当成了变态,只好低头走到了付景扬身边。
付景扬还逗她,拍拍自己的大腿,“坐这儿。”
何黎白了他一眼,然后选择挤在他身边儿。
何黎不算那种小女人,165的身高体重过百,不管她怎么缩,手脚大腿肩膀都不可避免的跟付景扬碰在一起。
俩个人都不自在,何黎把目光转向窗外,而付景扬则看杯子里的咖啡。
他们旁边有对情侣在吵架,说的是英语,越来越大声。
他们吵架的内容有点奇葩,竟然是关于男孩子在床上的表现。
大概是女孩子埋怨他最近都是短小快,怀疑他在外面有人了,要跟他分手。
男孩子分辨自己是太累,但是女孩子就是不听呐。
付景扬心情不好,给他们吵吵的脑仁儿疼,就用英语骂了一句。
那个男孩子对女朋友怂,对付景扬却挺横,走过去就揪住了他的衣服。
欧美人吃生牛肉长大的,自然高大强壮,不过付景扬也有182,就是瘦了点。
他一脸酷酷的表情,抿着嘴角时候唇边的小酒窝就显出来,更显得脸有点娃娃气。
外国男孩以为他好欺负,故意揪着衣服恫吓他。
付景扬这辈子也就给沈崇禹和萧焊东压着老实,离了这俩个人他就是个小魔王,哪里能受了这个气,顿时冷着脸喊:“放手。”
你喊放手的倒是用英文呀,付景扬偏不,他用中文。
何黎怕事情闹大了,毕竟他们要离开了不想再节外生枝,便用英文跟那个外国男孩解释,想要俩个人都放手。
偏偏那个男孩跟女朋友吵架的内容太伤面子,现在百分百觉得他们就是看不起他,他非但不听何黎的话,还动手推了他。
何黎倒在卡座上,大腿碰到了桌子,疼的她脸都变形了。
付景扬彻底火了,他抱住何黎,因为生气也忘了人家磕的是哪里,直接上手揉,“疼的厉害吗?”
何黎脸腾的红了,她忙去抓他的手,“还好,我没事。”
“没事能都快哭了?你等着,我让那孙子给你道歉。”
何黎就怕他闹大,“我真没事,快到点了,我们走吧。”
付景扬怎么能让,他按着何黎的肩膀让人坐下,“你坐好,别再给伤着。”
“景扬”
从上次说了她叫这两个字像他妈妈,何黎这还是第二次这样叫他,付景扬觉得浑身舒泰,更是兽血澎湃。
他痞痞的走到男孩身边,一脸的阴沉偏偏嘴角挂着个痞笑,伸出手轻轻给男孩整理着牛仔上衣的领子,“道歉。”
他的样子有些可怕,男孩身边的女孩有些怕了,她拽男孩,“亲爱的,算了。”
偏偏她这个亲爱的还想逞强,推开她,他对付景扬说:“猪猡。”
小付眯起眼睛,乌黑的瞳仁一点点迸射出冰冷的怒意。
这个词曾经代表着最深重的侮辱,是种族歧视,付景扬忍不了。
他抓着对方领子的手一紧,挥手就是一去拳。
对方虽然长得高状却虚张声势,这下都给打蒙了,等明白过来直接坐在地上嚎起来。
特麽的不禁打,真是脏了付爷爷的手!
女孩大吼大叫,喊来了巡逻的警察。
付景扬给带到了附近的警察局。
这位满不在乎,他身为国际法律师,英语熟练对于各国的法律也有很深的了解,警察都给他骂的脑门儿冒汗。
最后让他赔了医药费走人。
付景扬轻飘飘的那一叠美元扔在桌子上,“那去看病,记住去洗洗牙,丫的生牛肉吃多了说话一股子臊味儿,记住了今天打你的是什么人!”
阳光下,他刘海斜在一边,五官精致深邃,就连酒窝都充满了男人的气魄。
但是大概五分钟以后,他就为这次的意气用事后悔不已。
咖啡馆里,阮绥绥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却无论如何下不去笔。
沈崇禹抬起手腕装模做样的看表,“你快点,别耽误我的时间。”
阮绥绥目光落在他的腕表上,心里又是一痛。他带着一款江诗丹顿的机械表,和沈心慧手腕上的正好是一对。
沈心慧伏在沈崇禹耳边说:“哥,什么时候能完呀?我饿了。”
他轻轻拍打着沈心慧的手臂,柔声说:“你乖乖等一下,马上就好。”
“阮绥绥,你快点儿,别耽误我们的时间,或者你拿回家慢慢研究好了在签。”
沈崇禹能感觉到身体在发冷,为了让出啦见阮绥绥,他苦苦哀求萧焊东给他来了一针杜冷丁,眼看着药效要过了,他怕坚持不了。
阮绥绥看着他,忽然问:“你和我离婚后要怎么过?”
沈崇禹早就想好了答案,“我会留在国外,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兄妹,大家都叫我们沈先生沈太太。”
阮绥绥无声的笑了,还真是想好了,那她还坚持什么?
沈崇禹已经站起来,他不耐烦的说:“你到底签不签,我们走了。”
阮绥绥也站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凸起的肚子,低低的说:“连孩子你都不打算要了,我还能不签吗?不过沈崇禹你记住我以前的话,要是你再敢跟上次那样,我永不原谅你。”
永不!
阮绥绥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绥字最后一笔把纸都划破了。
她把离婚协议扔在桌子上,决然转身。
沈崇禹心里的悲伤逆流成海,他伸出手,感觉到风从指尖穿过,却再也无法触碰她。
绥绥,永别了!
他甩开沈心慧的搀扶,摸索着向前走
忽然,咖啡馆里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接着地面都在颤动,桌子椅子倒成一团,天花板上的灯稀里哗啦的掉下来。
浓重的硝烟扑面而来,伴随着滚滚的热浪,阮绥绥第一反应是回头去找沈崇禹,这是人在危难中寻找自己亲人的本能反应。
沈崇禹立刻反应过来是发生了爆炸,他伸手去摸,绥绥绥绥
巨大的声浪淹没了他的声音,而硝烟里,他什么都看不到。
阮绥绥看到沈崇禹头顶有吊灯落下来,“小心”她大喊一声,便奋不顾身的跑过去。
沈崇禹好像听到了阮绥绥的声音,却找不到她,他急的血管都要爆了,“绥绥。”
站在一边的沈心慧把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她忽然跑到了沈崇禹的正前方。
她不说话,用手指去触碰他,学着阮绥绥的口吻叫三哥。
砰,天花板上的吊灯落在了阮绥绥肩膀上,砸的她一个趔趄,但是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疼,因为让她更疼的是:她企图去救的沈崇禹竟然推开了自己把沈心慧抱在怀里。m.xiumb.com
那一瞬,心如死灰。
爆炸引发了燃气泄漏,大火熊熊燃烧起来,在别人都急着逃命的时候,一个大肚孕妇痴痴的站在原地,火苗舔舐着她的四周,渐渐烧起来,让她的身影都变得恍惚。
她感觉不到,也不想逃走,她的眼睛里只停留在沈崇禹和沈心慧相互搂抱着逃出去的画面。
也许,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不过是沈崇禹挣扎在人伦里时,一个消遣的物件罢了。
她和她的孩子,他一点都不爱,心里只有沈心慧。
都说生死关头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心,现在她懂了,好像也太晚了。
通红的火舌吞噬着一切,宁谧优雅的咖啡馆转眼就成了人间炼狱。
滚滚的热浪炙烤着,转眼间奢华的装饰都化成了灰烬。
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红色业火把她包裹,等着给她一场新的轮回。
沈崇禹,如果有来生,我不会再爱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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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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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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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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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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