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绥绥忽然从噩梦里醒来,她看着床前影影绰绰的灯光,清醒着,又恍然在梦中。
好一会儿,她才敢用力呼吸,可是左心口疼痛传来,就像有什么脏器被剥离了一样。
刚才的梦再次清晰的出现在脑子里,沈崇禹的笑,沈崇禹的吻,沈崇禹的泪,沈崇禹的血,他躺在一片鲜红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轻轻的喊她的名字,“绥绥,绥绥。”
这些日子,阮绥绥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一直伪装坚强,可是午夜梦回,她崩溃了,捂着脸大哭起来。
三哥,你到底在哪里呀?你不要我和宝宝了吗?
在梦里,沈崇禹那只染着鲜血的手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亲吻,“绥绥,我回不去了,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保护宝宝。”
“不,我不。沈崇禹,你说过的要陪着我一辈子,是一辈子,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给我起来,起来呀。”
鲜血从他心口大片大片的溢出来,他缓缓的摇着头,“我没力气了。”
“不行,你要是敢死,我明天就带着孩子改嫁,让你的儿子管人家叫爸爸。”
他没有再回答,手在她手心里逐渐冰冷,冰冷,最后连血也凝结成了红色的冰。
咬住唇,她想去喊他,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去亲吻她他,可是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墙,他根本就触不到他
那种肝肠寸断生不如死的无助绞杀着她的身体和灵魂。
嗯,好疼。阮绥绥无力的呻吟着,肚子又开始疼了。
这些天,她躺在医院里,发高烧,肚子疼,医生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管用什么方法检查孩子都好好的没有问题,可是她却总能感觉到疼,产科的医生给她找个心理医生看看,心理医生说她这可能是来自来自心理虚拟的疼痛,根本不是真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此刻,阮绥绥想日心理医生的大爷,虚拟的吗?那为什么她的肚子有被人切成俩半的感觉,疼得想死。
她的闷哼惊动了一直守在外面套间的何黎,她跑过来大声问:“绥绥,绥绥你又肚子疼,我去叫医生,你忍着,医生!”
阮绥绥紧紧抓住了何黎的手,她虚弱艰难的说:“三哥,我要三哥!”
大半夜的,绥绥被推进了急救室。
付景扬趴在墙壁上,双手不断的捶着墙,他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大的压力,就连他姑家出事哪会都没有。
那个时候,他身边有沈崇禹有萧焊东,有一帮好兄弟,而现在沈崇禹下落不明,托付他照顾的小嫂子一次次面临生死难关,要是绥绥有个三长俩短,他又怎么能对得起兄弟?
何黎在他背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喝口咖啡,提提神。”
他眨眨猩红的眼睛,跟着何黎在椅子上坐下。
“何黎”他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难事儿?”
看着他满是疲倦的脸,何黎有些心疼,可在他看自己的时候就深藏起来,只是淡淡的回答,“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放屁,照我说都是老天爷吃饱了撑的,他就把绥绥配给三哥踏实过日子行吗?你看看绥绥,大这个肚子都经历了多少事儿?”
那些哲学的深奥问题何黎也无解,她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些困难就是让我们珍惜生活中大部分时间的平淡,不经历这些,又怎么懂得平淡的可贵?”
付景扬忽然抬起头,他看着何黎,嘴角微微向两边扯,即便是苦笑,嘴角边俩个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你说的挺有道理,是个哲学家。”
何黎低下头,刚才给他那么看着,心跳漏掉半拍。
靳燕西大半夜赶来,他有些激动,一来就抓住了付景扬的衣服,“你说你能照顾好她的,把我赶走了可是又发生了什么?”
付景扬成熟了很多,他淡定的拍开靳燕西的手,“哥们儿,这里是医院,请把持你的风度,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是你的老婆。”
靳燕西因为在宝岛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汉语有很重的湾湾腔,发火的时候也有一种温温柔柔的感觉,“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这么狭隘,绥绥是谁的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安危。”
付景扬一肚子的燥火本来就没地儿发,现在靳燕西纯粹是自己找呲儿,他的京腔儿透着一股子痞气,“怎么就不重要?我三哥的媳妇是我们的嫂子,你作为朋友关系没问题,但请你不要拿出这种让人听了把牙都酸掉的口味,?”
何黎拦着他,“景扬,你少说俩句,就当为了绥绥。”
靳燕西现在才发现自己太失礼了,说了句对不起就走开。
何黎小声对付景扬说:“你别得罪他。”
付景扬却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什么?”何黎完全不记得自己叫他什么,还能是什么。
付景扬表示很抽风,“你叫我景扬。”
何黎心口抽了一下,但是装着很淡定的说:“有什么问题吗?大家不都这样叫你吗?如果我失礼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不,何黎你以后一定要这么叫,不能叫我付景扬或者付律师,你叫景扬,跟我妈妈一个口气。”
何黎:“”
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抢救室的灯灭了,护士把阮绥绥推出来。
何黎和付景扬都迎上去,靳燕西刚要过去,忽然想起了刚才付景扬的话,步子抬起又落下。
何黎用英语问医生阮绥绥怎么样,医生纯美式的摊摊手,“还是老问题,病人情绪波动太大,你们一定要让她静养,好吗?”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没有问题,不过大人要是再这样反反复复的发烧,恐怕孩子就有危险了,你们多开解开解她,或者她的心愿是什么,要尽量满足她。”
付景扬傻掉了,她的心愿就是沈崇禹,可是自己现在去哪里找一个三哥给她?
俩个人在病房里呆了一会儿,付景扬的手机响,他走出去接电话。
电话那端的声音冷峻,“付景扬,你回头,我就在你后面儿。”
付景扬听到声音差点哭出来,他立马回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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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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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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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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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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