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绥绥身子一僵,这个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打电话的是谁。
沈崇禹没动,但是眉骨却跳了一下。
阮绥绥推开他,“我去洗手间。”
她聪明,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彼此难堪,尿遁了。
沈崇禹岂能看不出她的苦心,捏着手机走远一些,接起来。
沈心慧的声音带着哭腔,“哥哥,安城死了。”
沈崇禹的心一沉,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把唐安城的死透露给了她?
“心慧,你听我说”怎么说,沈崇禹其实自己都没想好。
“哥,我真做梦梦到安城死了,他流了好多血,我现在心里特别难受,我想去看看他。”
原来是做梦,沈崇禹舒了一口气,他安慰沈心慧,“整天就知道瞎琢磨,唐安城要是知道会生气的,你要见他也行,但是要好好养身体,听到没?”
“不,我怕,哥你来看看我,好吗?”沈心慧使劲儿吸吸鼻子,显然是哭了。
沈崇禹心里堵的厉害,家里还有个阮绥绥,他也为难,只好安慰沈心慧,“一个梦而已,你乖乖去睡觉。”
“哥我真的好痛苦,我觉得我也要死了”
“心慧,去睡觉。”
他自己摁断了电话,但是眉宇间纠结的厉害。
心里难受,他转了个圈儿才拿出烟,打开窗户点了一根。
夜色妖娆,烟雾袅袅。
阮绥绥的声音在他身后跟夜色一样阴凉,“去吧,她是个病人,别有什么意外。”
沈崇禹夹着烟的手去摸她的脸,在中途又想起她是个孕妇,便把烟掐了扔在烟灰缸里,“不用,家里有人陪着。”
阮绥绥乌黑的大眼睛静静凝视着他,“可是她需要的是你。”
他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黑眸里复杂深邃的让人眩晕,“你也需要我。”
曾几何时,这情势翻转过来?
以前是沈心慧一有什么事他抛下身为妻子的自己鞍前马后,现在却成了他放下沈心慧对身为前妻的自己鞍前马后,她应该得意吗?
阮绥绥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她微微低头着去躲避他灼热的手指,“我现在很好,你放心去吧。要是沈心慧真有点什么,我们心里都不好过。”
她说的是我们,这个词足以取悦沈崇禹。
他拿起一件薄薄的风衣给她披上,“那我们一起去。”
“嗯?”阮绥绥眉头拧起,他去安慰前任让自己跟着,也太变态了吧?
沈崇禹知道她是误会了,捏捏她的脸解释,“我去看看,你就等在附近的商场里,那里有家不错的面馆,各种口味的面都有,你想吃点别的也行。”
他总归还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里,这是最折中的办法。
也许是阮绥绥成熟了,也许是唐安城临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她竟然点头答应了沈崇禹。
沈崇禹也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痛快,拥着她就要出门。
阮绥绥推开他,“你先去车上等着,我好歹换件衣服。”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条宽松的睡裙。
沈崇禹点点头,“记住带着这件风衣。”
阮绥绥飞快的换了长裤恤,她出去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吸烟,背靠着车子,微微曲着一条腿,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香烟一口接一口的紧抽,她都觉得呛的慌。
最近,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少,但是看到他抽烟的时候却少,他是有很大烟瘾的,想来是为了她这个孕妇,在她面前忍着。
就跟现在一样,他就趁着这点时间,赶紧把这根烟抽完。
心里五味陈杂,但是阮绥绥没心思往深处想,她低着头坐进了副驾驶。
沈崇禹掐了烟上车,他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
看了看她身上的白,他伸手把领口往上提了提。
阮绥绥:“”
她微微把下摆往下拽,刚提起来的领口又落下去,“这个衣服是娃娃衫,你再提腰节线要上脖子那里了。”
沈崇禹没说话,只是把她披在外面的薄风衣给她裹紧了,明明是不可救药的直男癌,却憋着不说出来装大方,她还真呵呵了。
夏天的这个时间这座城市还热闹着,就算大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车多,沈崇禹征求她的意见,是关窗开空调还是开窗吹风?
阮绥绥想了想刚从家里出来时候微凉的清风和满地的月光,便说:“还是吹风吧。”
沈崇禹便听话的关了空调,降下车窗。
这样看外面,更觉得繁华。
起初还觉得有趣,可是看了一会儿便厌烦了,她正想回过头闭目养神,忽然看到一辆骚包的银色布加迪敞篷从他们车旁嗖过去。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阮绥绥却愣了好一会儿,因为她觉得副驾驶上的那个女人眼熟。
沈崇禹见她一直在看,“喜欢那辆车?”
摇摇头,阮绥绥说:“不喜欢,那辆车是谁的,你知道吗?”
“好像还没牌照,应该是新买的,开车的人也没看清,不知道是谁。”
“奥。”应了一声,阮绥绥心中的疑惑却总放不下。
到了商场,沈崇禹亲自把她送到了吃饭的餐厅,给点了菜付钱,他还是不放心的陪着她。
她知道,他是怕她心里不舒服。
阮绥绥状似无意的挑起眉,“你还不走是不是打算不回来了?”
沈崇禹微微一笑,“怕你自己一个人无聊。”
“我一直是一个人的呀,你难道不知道?”
不软不硬的话,却是在给他捅刀子。
我一直都是被你丢下的那一个,你现在才知道呀,这样说才是她的本义。Χiυmъ.cοΜ
沈崇禹讪讪的站起来,又去要了一个冰淇淋,跟服务生说好了要等阮绥绥吃完面再送过去,他才离开。
其实阮绥绥本就不是一个能缠人的女孩子,虽然她知道也许撒撒娇腻着他沈崇禹会更走不了。
都说会撒娇的女人好命,但她不是不会撒娇,只是还懂些事知道深浅分寸,这个时候谁都不好受。
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勉强吃了半碗面,挺搀那个冰淇淋的,但是服务生非常听沈崇禹的话,她没把面都吃完,就是不给她送。
阮绥绥只好站起来厚着脸皮自己去要,可是她没想到因为这个冰淇淋她却发现了这么一个大秘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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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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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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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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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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