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尽头,沈崇禹大半的身影拢在黑暗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却看得到他夹烟的手在颤抖。
萧焊东把烟从他的手里夺过去熄灭,皱着眉问:“你这是何苦?”
咽下满嘴的苦涩,他抬手摸摸被打过的左脸,闭上眼睛说:“一别俩心宽,各自生欢喜,我错了,当初就不该和她结婚。”
“老三,这不是你的风格,就算付家完了,也不代表”
“老二,别说了,就让她恨我吧,这是我欠她的。”
萧焊东摇摇头,他手放在沈崇禹肩膀上,“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脆弱,看来爱情真是害人不浅。”
沈崇禹剑眉一扬,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他幽幽的目光注视着外面的一片浓夏,满眼的红绿在他眼里却惨淡至极,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许真的回不了头了。
哭也哭了病也病了,阮绥绥觉得自己没必要为这段本来就是以阴谋和利用开始的婚姻消沉下去,她强迫自己睡觉和吃饭,照常去上班。
可是第二天一到律所,何黎就找上她。
她扔给她一份今天的报纸,昨天的案子竟然上了头条,配图是沈崇禹抱着沈心慧的背影。
那么多记者怎么能不借助这个机会大吵特吵,但是这个报道的侧重点很奇怪,不是官司的输赢,不是沈心慧的生死,而是放在了沈崇禹和沈心慧的关系上,以及唐安城的缺场,都猜测唐氏总裁和他几个月的新婚妻子婚姻亮起红灯,而且是有第三者插足。
阮绥绥把报纸放下,一脸的风轻云淡,“其实现场比这还要乱,而且,我也见识到你说的沈崇禹的可怕,真的,他成了大律师是有道理的,没有人情,没有人味,抓住对方最痛的地方戳,这就是他的风格。”
“对,不仅要让法官和陪审员相信他说的,还要当事人相信他说的,这就是鬼才。对了绥绥,你有什么打算?”
阮绥绥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呀,就是好好工作学习,就像沈崇禹说的,我太嫩了,应该为自己的天真交学费。”
何黎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她拍拍阮绥绥的肩膀,“加油,下一次出庭我带着你。”
阮绥绥答应着,忽然眉头皱了一下,伸手去捂肚子。
何黎问:“你怎么了?”
阮绥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最近小腹总是一阵一阵的抽痛,而且下身有血,却不是大姨妈。”
何黎也不懂,“你去医院看看吧,这种事可大可小。绥绥,不是我说话不好听,你妈妈患宫颈癌,你该十分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个有遗传几率。”
这个阮绥绥知道,听医院里的医生说过,她说:“等我周日去医院看看。”
何黎摇头,“要去现在就去,听我的。”
阮绥绥点头,她站起来刚要走,忽然有人喊:“阮绥绥快递签收一下。”m.xiumb.com
她去签收了快递,打开一下顿时脸色惨白,是沈崇禹寄来的离婚协议书。
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可是看到他那几个飞扬不羁的大字时候心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结婚像儿戏,离婚也是儿戏。
她拿起笔,几乎没有一刻犹豫,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重新找了袋子写上了地址,给沈崇禹机会去,前后不过几分钟。
既然结果已经是这样,何苦再浪费时间。
把快递寄出去后她就去了医院。
不是周日,这个时间医院里人还是不少,她挂了妇科就在外面等着叫号。
妇科和产科在一层楼上,很多孕妇在她身边走过去,挺着大肚子很笨拙,她下意识的和沈心慧的肚子比较。
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她甩甩头不让自己想下去,“阮绥绥,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叫到了她。
她推门进去,里面坐着俩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她在四十岁的女人面前坐下。
医生写病例,问她哪里不舒服。
她把自己的状况跟医生说了一遍。
医生从眼镜后面看着她,问:“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5月,5月3号。”
“月经周期是多少天,上次行生活是什么时候,避孕了吗?”
阮绥绥脸发烫,“月经28天,上次是”
上次到现在大约过了二十多天,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她才不舒服的。
医生语气平板,“去做个b超吧,现在都6月了要是怀孕早能看出来了。”
“什么?”阮绥绥懵了,“怀孕,这不可能。”
医生抬起头严肃的看着她,“姑娘,没有什么不可能,除非你根本没有和男人有房事,现在的避孕措施不是百分百有效的,还是去做b超确认一下,来,下一个。”
阮绥绥拿着她开的单子出来并没有立刻去交钱,她坐在长椅上,心里一片惶然。
按照医生的说法,要是怀孕的话不可能是车上那次,而是离家出走前的那个晚上,那晚他们做了好几次,虽然后来采取措施了,但是第一次是没来的及,当时她的主动让沈崇禹没抗住,难道那个时候就有了?
说不害怕是假的,阮绥绥再有主意也是个小丫头,她现在没爹没娘,连男人都没有,大学没毕业,工作不稳定,甚至都住在宿舍里,肚子里多了块肉还不把她给慌死?
坐了一会儿也不是办法,她站起来去刷卡交费,去了彩超室。
这个过程极其短暂,但是做彩超的医生还夸了她,“姑娘你身材长得真好,小肚子这么平坦,经常做运动吧?”
阮绥绥忍着那种又凉又难受的耦合剂黏在皮肤上的感觉,她生硬的说:“有做瑜伽。”
“怪不得身体柔韧性这么好,你年轻,底子好,现在生宝宝挺好的,身材恢复的快。”
“宝宝?”阮绥绥觉得嗓子又干又痒,“医生我真怀孕了?”
“嗯,怀孕了,都5个周了,很明显。”
接下来医生说了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见去,耳朵里来来回回就这一句怀孕了。
捏着b超单她走回到妇科门诊,医生看了一眼,“嗯,是怀孕了,不过有点胎像不稳,你要好好休息,我给你开点药。”
“医生”阮绥绥喊了一声,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医生整天见多了,看她这么年轻就估计她没有结婚,“是学生吧,不想要?”
阮绥绥点点头,“嗯,想做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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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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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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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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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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