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道英挺的浓眉扬起,漆黑的瞳孔也收缩,阮绥绥清楚,这是沈三哥发怒的前兆。
也是,这么说不是诋毁了他的心头爱吗?他发怒也是正常,但是凭什么要她阮绥绥来埋单?
没有理会他,她拉着周越白就走,凭什么他可以发火,要说自己和周越白在一起,他不也是和前任沈心慧在一起吗?
一路沉默,到了车里她也不说话,周越白侧脸看着她,“绥绥,你还好吧?”
阮绥绥给他一个微笑,“我很好呀,越白哥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敢来看我妈。”
周越白沉默着,脸上的微笑就像水里的倒影,一点都没有真实感,过了一会儿他说:“绥绥,你现在要去哪里?”
这也是阮绥绥想问自己的,回律所?不想。去找小丁,小丁不一定有空,陶桃也在上班,难道要回家吗?
见她犹豫,周越白说:“绥绥,那天我查医院的档案,发现了素姨的病例,原来她也曾经在我们医院看过中医,还吃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中药。”
“不是呀,好像是从一个老中医那里开的。”
“那个老中医现在被聘请到我们这里坐诊,后面几次的药就转在我们医院开了,我看了下,素姨是宫颈癌,最后去的时候肯定很痛苦。”
阮绥绥忽然抓着他的手,乌黑的大眼睛里鬼影重重,“越白哥哥,不是那样,不是。”
这些怀疑,这些仇恨,她从来没有跟人坦露过,包括那么好的朋友陶桃都没说。她怕说出来别人会说她疯了!
妈妈阮素被癌症折磨了好几年,但是她一直瞒着女儿,直到后期恶化没有办法要入院治疗的时候阮绥绥才知道实情。阮绥绥很依赖妈妈,刚知道的时候她根本接受不了,跟着妈妈去的心都有了。阮素安慰她鼓励她,她把忍受病痛的时间都给了女儿。
后来,唐安城给她买了中药服用,竟然不呕吐也不疼了,那段时间她精神一直不错,说起码能活到阮绥绥大学毕业,她要看着她当大律师。
阮绥绥永远都忘不了那天,按照农历说是立冬,北方的习惯要吃饺子,她去海城最有名的饺子馆给买了饺子,阮素一口气吃了5个,阮绥绥给她整理稀疏的头发,阮素说想要一顶假发,等跟她拍毕业照的时候戴着还好看。
那天阳光很暖落在她们身上,阮素的笑容很温暖,她的脸上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阮绥绥很放心,她下午就回到了学校,她虽然每天都在做和妈妈分离的准备,但是那天没有,她也被妈妈感染了,觉得她们还有时间在一起。
半夜的时候,医院忽然打来电话,说阮素忽然病发死亡,让家属赶紧去。
那一刻,天真的塌下来了。
阮绥绥记得白天的时候阳光温暖,可是出了宿舍门却是雨夹雪,道路泥泞打不到车,打唐安城的手机关机,她只好跑着去医院,等到了的时候也不知道在雨里摔了多少次,白色的羽绒服全是泥水。
但这些都不是最痛苦的,她的崩溃是看到母亲尸体的时候,白天还好好的人就那么僵硬的躺着,脸色蜡黄表情痛苦,嘴角还有血迹,估计去的时候受了一番煎熬。
阮绥绥已经想不起自己扑到母亲身体上以后发生的事情,她烧了三天三夜,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妈妈已经火化。
她的质疑再也没法验证,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怀疑沈心慧,那个时候她和唐安城热恋,假惺惺的来看过妈妈好几次,还找护工照顾妈妈,表现出她的大度和善解人意。而妈妈那个时候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她也对沈心慧很好,只希望她能善待自己的女儿。
现在,周越白的话让阮绥绥看到了希望,她抓着他的手,“越白哥哥,你一定要帮我。”
周越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只是抓着她的手安慰,“你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俩个人去了医院,周越白让她等在办公室里,自己去找了资料给她看,这些都还是用毛笔写的那种竖版的,跟上次贺文潮的那些不一样。
那些字她看不太懂,便问周越白,周越白一一给她解释,没有一点不耐烦,阮绥绥有种感觉,他特别像个好哥哥。
“咦,这个怎么加量了?”到最后一页,周越白忽然说。
阮绥绥凑过去,果然后面的药用量克数跟以前不一样。
周越白似乎是自言自语,“虽然别的药加量可能是根据病情调节的,但是这个斑蝥素是万万不能加的,超过人体的承受能力就可能出事。”
阮绥绥夺过本子,“你的意思是这个药方有问题?”
周越白摇摇头,“没有问题,虽然加量了,但是还是安全范围。”
阮绥绥很失望,“看了等于白看。”
周越白终于忍不住问她:“绥绥,你到底有什么问题?难道你怀疑你妈妈的死”
到了这个地步阮绥绥决定不再隐瞒他,“是的,我怀疑我妈妈的死是有人投毒。”
“绥绥,这个可不能乱说。”
“越白哥哥,我当时昏迷了好几天,当我醒来我妈妈已经火化了,你知道我有多恨自己当时没有坚持住吗?如果我没晕,我一定要去报警,要求法医尸检,我不信妈妈能狠心扔下我。”
“绥绥”周越白轻轻把她抱在怀里,“素姨也舍不得你,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出真像。”
阮绥绥很快就觉察到俩个人过于亲密,她从他怀里离开,擦着眼泪说:“越白哥哥,谢谢你。”
沈崇禹捏着手机看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
沈心慧一直看着他的脸,“哥,你看什么,没事吧?”
他把手机关掉扔在一边,然后摇摇头,“没事,你去哪里?”
“和阮绥绥的那个男的是谁?她年纪小可性子很野,安城根本管不了她,这些年也只是在经济上尽量给与,所以她的品性哥,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可别”xǐυmь.℃òm
沈崇禹扬起眉,忽然笑了,“心慧,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爱说人是非了?”
“哥!”沈心慧感到很委屈,“我这是为了你好,你堂堂一个大律师,还是那么大一个律师行的老板,要是给一个小丫头耍了多难堪。”
沈崇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放心,我没那么笨,阮绥绥她不过是”
是什么他并没有说,沈心慧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鼓起勇气说:“哥,你和她离婚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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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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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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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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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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