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皇兄既然这么问了,定不会与你较真。”说着朱照熹回头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朱厚熜,后者则是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嘴角,答:“这是自然。”
“你就随便挑几幅意思意思送给皇上看看得了。”蒋太后一脸嫌弃地瞧着自己的儿子说,“不必特意去费心了。”
“母后……”朱厚熜还要挣扎,蒋太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杨晨希道:“陆夫人,你先回府去吧,昨晚一夜没睡,更应该早去休息才对,到府上就好生休养一段时间。”
“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朱厚熜迷了眼望着杨晨希问道。
“皇上,方才哀家已经赏赐过了。”蒋太后耐心地说明。
“是这样……皇上。”杨晨希抢着开口打断了正要说话的朱厚熜,“方才太后娘娘赐予臣妾的赏赐委实是十分丰厚,以臣妾的画工而已经是受宠若惊了,皇上若是再赏怕是要折了臣妾的寿啊。”
“哈哈哈哈!这说法有意思。”朱厚熜爽朗地大笑起来,“这世上本也没有强赐的道理,看你归心似箭,朕也不留你了,永淳?你也回去吧,听闻你预产期将近,你且少往外边跑,叫母后总为你担心。”
朱照熹被皇兄这么温温吞吞地批了一顿,她脸上虽然有几分忿忿,但还是老老实实应了,随后便与母兄道别,陪着杨晨希一起走出了宫门。
走出慈宁宫宫门时杨晨希实在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朱照熹揉了揉她的肩,用安慰的口吻道:“我也没想到来宫里一趟,害你差点儿……总之是我对不住你,回去请你吃顿好的怎么样?”
“……你现在是已经彻底变成吃货了吗?”杨晨希白了她一眼说,朱照熹少见有钱人动上前挽住了杨晨希的胳膊陪着笑说:“你可别生气,毕竟我只是想让你来画副像而已,往后一准不会让你来了。”
“那还差不多。”杨晨希哼了一声,终于露出了笑容。
各色赏赐都已经被宫人们搬运上车,齐齐整整地码着捆好了,杨晨希和朱照熹依次上轿,杨晨希已经乐呵得开始哼小曲儿了。
在咯吱咯吱的颠簸声中,没过多久杨晨希就靠在朱照熹肩头睡着了。朱照熹瞧着她眼皮子底下的青黑浮肿,心里头开始慌起来一会儿要是见了陆炳,她可怎么交代。
这个问题就在她忧心忡忡的时候挡在了路前,朱照熹本想着直接去陆府把人给送回去,没想到很快车夫就隔着帘子告诉她,陆指挥使陆炳本人就站在路中间呢。
这委实把朱照熹吓了一大跳,她立马掀开车帘一看,嘿,还真是!陆炳似乎是连上朝都不想去了,就穿着一身便服抱着胳膊站在路中间,眯着眼看着接近的马车,面色及其不善。
不过即使如此,在朱照熹下轿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恭恭敬敬弯腰行礼了。
他直起身来后毫不避讳地直视着朱照熹的眼睛问道:“敢问公主,拙荆现在何处?”
“她在轿子里,睡着了。”朱照熹说着又心虚地笑了笑,说,“路上颠得睡了吧。”
“是么,那微臣这就将人领走了。”
“嗯嗯,你去吧。”
朱照熹满面微笑地看着陆炳迫不及待地走过她身边,半身探入轿中,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把夫人抱出来。估摸着是确实不大容易,就是陆炳这样的汉子把人抱出来额头上都憋了一层微微的汗。
杨晨希在他怀里扭了扭脖子,撅了噘嘴仍旧睡着,模样很是安逸。
老实说,看的朱照熹都要嫉妒了。
“你把她带回去吧,她可能……可能受了点凉。”朱照熹结巴了一下说,“宫里边……风大。”
“嗯,多谢公主在宫主照顾她,我们先告辞了。”陆炳说着扭头瞥了眼熟睡的夫人,神色终于柔和了一些。
“你……从什么时候在这里等的?”朱照熹终于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宫中的太监,应该向公主回复过了吧。”陆炳又扭过头答道,“微臣希望夫人能在解宵禁之后就离宫,所以那时候就早起等着了。可是……许久等不来,就干脆来府门口候着。”
朱照熹听完顿时有种自己干了坏事的错觉,她也不废话了,站在轿边目送着两人走了几步拐了个弯就拐进了陆家大宅后门。
半夜里,杨晨希猛地醒过来了。
一睁眼是自家自房自床上她看都看腻了的账顶,一扭头,才是怎么看也看不腻看一次惊艳一次的自家夫君的侧脸。
他睡着了,仰面朝天姿势十分老实地躺着,就左手从另一边伸过来紧紧攥着杨晨希一只手,杨晨希想动一动结果发现手上被他抓的太紧,手心里都窝出汗了。
“嗯?”陆炳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然后立马睁开眼睛,扭过头了头,跟杨晨希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这是她问出口的第一句话。
“现在……辰时吧。”陆炳扭头望了望窗户纸透进来的微弱光亮推测道。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杨晨希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两只手,又猛地扭头望着陆炳问:“衣服……都换洗过了?”
“三个丫鬟才有办法挪得动你。”陆炳一脸嫌弃地抽了抽嘴角说,“你太重了,我可没那耐心。”xǐυmь.℃òm
“什么叫我太重?这是两个人的体重,两个人的!”杨晨希指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愤懑地指正,陆炳哑然失笑,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一敛问道:“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公主说你在宫里受了风寒,可千万别在这时候落下什么病根。”
“啊……”杨晨希眼珠子转了转,转过身搂着陆炳胳膊道,“宫里边风太大了,那哪儿都呼呼作响,还是‘小屋子’好,暖和。”
“得了吧,”陆炳冷哼一声说,“你说说看如何又被留在宫中过了一夜?是太后的意思?”
“那不然呢。总不能是我舍不得回来吧,我都在宫里头受了风寒,为了将太后娘娘的嘱咐尽力完成不可谓不是殚精竭虑,烦的我一夜生出多少白发,你居然会认为我自己舍不得回来……你也太让我伤心了!”
“我就问你一句,惹你这许多话,是我不好,行了吧?”陆炳说完无奈地看了口气,扭过身去背对着杨晨希躺着,嘴里说道:“我昨夜没睡好,得好生补补觉。”
杨晨希往他背后蹭了蹭,一只手挂着他的腰隔着衣料摸了摸胸肌,嘿嘿笑着说:“怎么,我不在你独守空房就睡不着啦,我的错我的错,以后再也没有下一……嗷!”
陆炳冷不丁攥住了她的手,哑着嗓子斥道:“老实点!”
这一吼吼得杨晨希好生委屈,她砸吧着嘴哼唧:“饼饼……你变了……你不是那个让我随便摸的饼饼了……”
呼地一下陆炳猛地转过身,晨曦中一双黑漆漆的双眸仿佛有星点一般闪烁着。
“自从你上次说姿势不对到今儿个,多久了,你自己说?”他说话时额头轻轻抵在了杨晨希额前,气息拂在她鼻尖,竟然挠得她也有些心猿意马。
“呃……也就……也就将近两个月吧。”她嗫嚅道。
“也就两个月?好好,既然你不让我睡,那我就让你感受感受我的‘两个月’?”陆炳说着一只爪子就不老实地摸到了她那高高隆起的下腹上,掠过肚脐眼的时候杨晨希浑身一震,一把抓着他的手,嘿嘿一笑说:“两个月……我懂我懂,我俩都不好过,你既然没睡好还是赶快补觉吧,不然镇抚司里头的人瞧见你黑眼圈该笑话了。”
陆炳冷笑一声,瞅着杨晨希的眼里还是深深的哀怨之色,真真是个闺怨诗里边描述地久候丈夫的小妇人。杨晨希憋着笑推搡着他转过身去,一边给他捶着胳膊一边好言劝道:“你好好睡,我给你捶着,明早叫你,一准不让你迟到。”
陆炳再没动静,杨晨希捶着捶着便开始寻思起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
她得交作业啊!
皇上说要再看看她的画,她还能交上去什么样的作品?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能交上那种可能引起观者任何兴趣的画作。最好是如同这个时代所有画家一般,要么画画仕女图,要么承人所托绘绘人物肖像,再或者就是画中一大流……山水风景了。
想至此处杨晨希便有了计较,第二天她如实将陆炳叫醒,送他出门,然后翻开了自己那尘封已久的储物箱,将里边厚厚一沓过去的画作搬了出来,抖了灰尘便放在桌上一张一张地挑了起来。
宇宙星云肯定不行,塞纳河风光也不行,魔都夜景更不行,所有不存在于这个时代人们认知的风景都统统被排除。
最后挑来挑去,杨晨希的选择还是十分保守的:三张她曾经为弟弟画过的太原风光,包括晋祠梅花,天龙山石窟,汾河岸边这几幅画作,她挑中后仔细装裱了一翻,便差人送往公主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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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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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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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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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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