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当然是把我女儿送走啊,万一查到我们府上……”
“这不是已经查到我们府上了吗?”陆炳打断了甄长海的话说道。
“这……那就赶快……”
“你有没有想过,那日所谓的行凶已经没有目击证人了,你将你女儿送走,若是中间出了什么意外被人发现,这才是百口莫辩么?”
被气势汹汹的女婿噎得哑口无言的甄长海满脸尴尬,杨晨希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说:“爹,夫君已经在这儿了,定是不能同意这种逃之夭夭的做法。看来这次我们只能瞒天过海了,这需要爹和家里人全力配合啊!”
“没错,你刚才也说了,欧阳家的人迟早会找到甄府,既然这样那么全府上下不能有一个人漏口风,所有人必须做到咬死不承认,但凡有一个人说漏嘴,此事就麻烦了。”
“嗯……你说的没错。”甄长海沉吟半晌,突然想起什么,说,“不过我记得……谣儿你有个婢女不是还一起和你抬尸体来着?你跟她说清楚了没?”
杨晨希咬了咬牙,踌躇起来。陆炳马上接话道:“她永远开不了口了。”
“……她……难道……?”
“对,我杀了她。”陆炳无比自然流利地说道,“她为了一点小恩小惠,竟然跟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女人达成协议,要去官府告发主子。而据我所知,这个女人名叫萧连芳,岳丈……可认识?”
“……什……什么?”甄长海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惊讶得面孔都扭曲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会……她……”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岳父肯定比我清楚,然而她二人的对话是我亲耳听到的,所以我才决定将那个叫玲珑的婢子灭口,可惜,一时手软让萧连芳跑了,所以才会惊动了衙门。”
陆炳说完这番话后,甄长海张着嘴保持着惊愕又纠结的表情,久久没有动弹。杨晨希眼神复杂地看了陆炳一眼,他在桌子下伸过手来轻轻握住了杨晨希冰凉的手,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可……这……我……”甄长海的嘴抖了抖,半天没蹦出句完整的话来,杨晨希生怕人厥过去了,赶紧起身跑到父亲身后给他拍拍背劝道:“爹,这也算是造化弄人,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您别想太多,其实目前咱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全家上下守口如瓶,这样我才能……才能有斡旋的机会。”
“没错,岳父不必多想,小婿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些事若不告诉您,您对这件事等于是还有盲点,对解决问题并无好处。”陆炳用毫无起伏的声调说完了这些话,伸手给自己倒了半杯茶,动作十分闲适。
“哦……哦……”甄长海似乎才勉勉强强缓过劲儿来,脸都发白了,他擦了擦汗又说,“可……可那婢子是什么时候死的?你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很早就到太原了,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不想突然出现惊着二位长辈。那个婢女……是今天早上死的,尸体……还没来得及处理。”
“那你们早就联系上了?”甄长海飞快眨眨眼问。
“算是吧。”陆炳说着眉心又拧紧了一些,说,“现在最大的麻烦是那具尸体肯定已经落入衙门仵作手中,这才是让人真正起疑心的把柄,不过碍于的官威,你的同僚和下属不敢贸然责问,别忘了,你就是官府,官府就是你,所以咬死不承认比望风而逃来的妥当。”
“爹,您是一府之长,所有刑狱都要经过你手,此事……”杨晨希咬了咬牙,说,“敢来偷偷调查您的,怕不是和我过不去,终究目标是对您不利啊……”
“这么说,我手底下有人想造反?”甄长海突然就浓眉倒竖,狠狠拍了下大腿怒道,“想抓住我的把柄,找机会到御史那里告我一状,我说徇私舞弊包庇亲女?到时候这事儿要是捅到严大人那儿,那我真是没得混了!”
杨晨希和陆炳对视了一眼,又见陆炳慢悠悠喝了口茶说:“岳父莫急,我这不是在想办法。”
“闲婿啊,这回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事儿若真是捅了马蜂窝,咱们全家都不会好过的!”甄长海说着瞥了一眼杨晨希。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尽全力。”陆炳说着也望了眼夫人,又望向岳父道,“我想,你恐怕得马上召集所有人过来。”
“是,你说的没错。”甄长海搓着手点点头道,“我马上去办,你也得一起来啊。”
“那是自然。”陆炳点点头应了,又说,“你先走一步吧,我和夫人还有话要说,很快就来。”
“好,好。”甄长海爽快应了,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闺女,起身撩开衣摆迈开大步吆喝着下人就出去了。
留下杨晨希和陆炳两人在屋中。
杨晨希忐忑地抬头望着丈夫,开口道:“我觉着……让全府上下都守口如瓶,是不太切合实际的事……当然我不是质疑你……”
“我知道。”陆炳伸手阻止了她的话,又说,“这么大的府中鱼龙混杂,出纰漏再正常不过。但即使这样封口的命令还是得下,至于如何应付口风不严的人,那又是后话了。”
“你已经有办法了吧?”
“你也知道死人是不会漏嘴的,但我们现在要做的预防,我怕是得增派些人手了。”
“你在太原……有不少朋友吧。”
“朋友?对,算是吧。”陆炳哑然失笑道。
“那尸体怎么办?我是说,玲珑的……”
“既然说了咬死不认,那就要贯彻到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玲珑变成一个无身份的人。”
“……这……这这这……这能做到?”
“有什么不能,抹消一个人活着的所有痕迹,她就和没出生过一样。”陆炳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略带狡黠的笑容,“这种事我干的多了,区区一个婢女,好说的很。”
“可……可毕竟……她是薛……”
“那个女人不会为了这么个婢子出面的。”陆炳笃定道,“这会儿倒是可以不担心她。”
“唔……总觉着……真是太麻烦你了……”
杨晨希说着绞着双手别扭地扭了起来,摇来晃去微红着脸的模样直叫他看得瞬间忘了烦事忧扰,更是不能自控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拽进怀来,嗯,连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在他看来也如佳肴般令人欲罢不能。
“我……你这是什么反应?”杨晨希在他怀里扭了两下就放弃了,攥着了他腰上的布皱眉问。
“丈夫该有的反应。”
“丈夫该有的反应是什么鬼?”
“就是夫人有难处,自当全力以赴相助。”
“呃……”杨晨希的脸更红了。
“你这又是什么反应?”
“妻子该有的反应啊。”ωωω.χΙυΜЬ.Cǒm
“那是什么反应?”
“被脑公撩了之后当然要表现得羞射一点啊!”
念错的字真的是她太激动了咬到舌头才会出现的!
陆炳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如此干脆爽朗的笑看的杨晨希一愣一愣,简直忍不住怀疑跟前这个陆炳是不是被人掉包了。不过好歹他也就大笑了两声,然后迅速恢复了矜持,只不过还死抱着她不撒手,故作深沉凑近她说:“为了这样的夫人,肝脑涂地又何妨。你且在屋里等着,我去外边料理着,但凡有新的进展,无论好坏我都回来亲自告诉你的。”
这……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撩了,果然以前是没有发现他的潜能吗!杨晨希一遍暗忖着一边讷讷点点头,猝不及防又被他一吻封了嘴,瞪圆了眼在意识混乱中感受着唇齿间他灼热急促的气息,仿佛就此忘却了时间,等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她感觉像是过了三天三夜。
作为“老夫老妻”她居然还能如此失态,简直是太丢脸了。
“等着。”陆炳扔下这两个字后,果然松开她转身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杨晨希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在发烧。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脸,心里还恋恋不舍。
不过现在除了照他说的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杨晨希捂着脸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甄怀章的院子里走去。
她还没有忘记她的狗蛋巨猫。
独自一人优哉游哉地绕到甄怀章的小院子里去。
仍然是弥漫着一片略带苦腥的药味,杨晨希在门口就听见了隐隐的咳嗽声,她便直接往甄怀章的卧室走去。
甄怀章坐在床上捂着帕子咳嗽个不停,虽然算不上很严重,但杨晨希还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狗蛋就蜷着身体在他腿上趴着,身体下垫着暖融融的被褥,身上还盖着小毯子,看来甄怀章将它照顾得十分尽心。
“姐。”甄怀章从咳嗽的间隙里抽出空来,苦笑道,“你的狗蛋我尽力了,以前没照顾过动物,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不过至少它现在看起来稳定一些了”
“嗯,没关系,我还是要谢谢你。”杨晨希微笑着坐在他对面。
“有个问题我憋了很久,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
“……你说吧。”杨晨希已经猜到了大概。
“姐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还是真的骗了我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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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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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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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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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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