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谓你们怎么想,我只不过是照规定办事罢了。这一年来夫人您性情大转,确实对奴婢有恩,但终归比不上那位,所以……您也不必在此与我论正邪了,要处置就快处置吧,毕竟您也不适合在外久留呢。”
杨晨希嘴角抽了抽,说:“确实,在这与你论三观完全是浪费时间,我也没打算这么做。既然你只是依令行事,那我怪你也是白费力气,你走吧。”
“什……什么?”玲珑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望向杨晨希问道,“您……您肯放我走?”
“你不过是个小喽罗,捏死你不过捏死蝼蚁一般,毫无意义。”
抬头望着杨晨希的玲珑听罢这句话,浑身抖了一抖,竟然从这女人的眼睛里看出阴冷彻骨的危险气息。
……什么鬼?对了,她想起来了,薛长锦在过去,之前的信里几次说过,那个女人是及其危险的存在,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是头凶残狡猾的母狼。
然而相处了这么久玲珑依然没把这形容放在心上,现在想来,她真真是被甄念谣那副明媚照人雍容富贵的美少妇模样欺骗到了,她居然现在才意识到她危险在哪儿!
“那……那我……先走了……”玲珑扶着墙哆嗦着两条腿站了起来,甚至多看一眼杨晨希也不敢,就弯着腰缩着肩膀从她跟前走过了。
尽管杨晨希放话说让她走了,但玲珑还是老觉着有股冰冷无情的视线牢牢锁定在她背后,如同冰锥般扎在她背后让她浑身不舒服。她脚下越走越快,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正加快脚步的玲珑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她心头立马升起不详的预感。那脚步声越来越快,玲珑咬了咬牙二话不说就拔腿准备跑。
然而她才抬起腿肩膀就被人抓住衣领猛地拽了回来,脚下失衡身体往后倒去,然而她却落在了一个温温软软的怀里,同时还有闪电般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肋下穿出。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两腿就失了力气,纯粹靠着僵直支撑着身体,靠在身后那女人胸前,茫然地望着天空。
“你这种蚂蚁,还是有必要踩死的。”
杨晨希说完,果断把怀剑从人身体里拔了出来,登时手上袖子上又溅上了热腾腾的鲜血。
杨晨希抱了一下玲珑的腰,让她缓了一下,才倒在了地上,靠在她的腿上。临死时她面上还凝结着震惊和恐惧,或许还有稍许不甘等等表情,全都僵在了发白的面上。
“呀……!”
巷子拐角处突然响起的尖叫倒把杨晨希吓得手一哆嗦,把玲珑的尸体丢下了地上。
捂着脸的萧连芳还大张着嘴保持着扭曲的面孔,见杨晨希抬头看她了,她便迅速转身跑开,一边跑一边喊:“来人呐!杀人啦!杀人啦!”
她尖细的嗓子在巷子里引起了层层回声,在杨晨希心里也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她一激灵回过神来,丢下尸体这就追了出去。
前边一边狂奔一边尖叫的萧连锦竟然意外地速度惊人,杨晨希也不好放开嗓子喊,只能在后边闷头追。不过此时的萧连锦大概真的觉得自己是正在被一个杀人狂魔追赶,小脚居然也生风一般冲的飞快。杨晨希身上衣服太重腿都不太利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冲出巷口,跑到了大街上,还惊慌失措地撞上了路人撞了个满怀。
顿时路上有不少路人都回头往这边看了,杨晨希跑出巷口时不得不藏起了袖子,也无法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动手了。
“救命啊!救命啊!”萧连芳回头惊恐地看了她一眼,又扯着嗓门嚎起来,“她杀人了!杀人了!”
杨晨希脸上顿时就如同被开水浇了一般烫得难受,萧连芳这么一吼,顿时就有不少视线集中在她身上,看得她浑身难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萧连芳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一边还在尖叫,这叫声委实威力惊人,迅速吸引到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力,杨晨希心知这地方自己是一刻也不能多呆了,这就转身往家的方向拔腿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仿佛听见背后有人喊“抓住她”之类的话,就算没听清也足够吓得她又拔高了奔跑的速度,一路上左推右搡地冲了出去,跑得胸口生疼,喉咙火辣,却越发觉得往家去的路越来越远,越发遥不可及起来。
她提着裙子低着头穿过人群,跑过街道,路过小巷,直到观察了周围发现自己离家已经不太远了,也没有别人追过来的迹象,她这才捂着胸口放慢了脚步,喘气喘得胸口疼。
前边是汾河一条支流小河上架起的须弥桥,杨晨希气喘吁吁地走到桥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才抬脚上了须弥桥。
人来人往的环境总会让她紧张,尤其还是这么狭窄的石桥上,虽然放慢了脚步,可她还是觉得总有人在看着她,总想回头看看。快走到拱顶上的时候,她觉着身边人流不那么密集了,便扶着栏杆边走边回头望,桥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她仿佛看着谁都像不善之人,边走边忍不住频频回头,冷不丁脚下踩着个软物一个趔趄撞到了某人胸前。
“嗷!”杨晨希嚎了一声,这么硬实的胸膛十有八九是个男人,意识到这点后她慌忙一边道歉后退两步,低着头往下拽着兜帽就想往这人身边绕过去。
没成想她刚绕到这人身边,他一只手就伸了出来不由分说拽住了她的胳膊,她整个人都被这霸道的力道拽得往后倒,他却又稳稳拖着她没让她摔倒。
不好。杨晨希心里首先冒出来的是这两个字。她又伸手拽了拽兜帽,哑着嗓子说:“这位官人,麻烦放个手,妾身有要事赶路。”
可那人攥着她的首丝毫没有放松,倒像生怕她跑了似得还加重了力道,杨晨希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却听见这男人用明显年轻却低沉醇厚的嗓音问了句:
“甄府出事了?”
杨晨希整个人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僵住不能动了。
耳朵出问题了……?不可能……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是……
她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慢慢抬起头看去,正好撞进男人注视她的眼里。
那双死水般漆黑幽深的双眸,终于也起了涟漪。
杨晨希的嘴张了又张,期期艾艾,就是没能把那个名字说出口。眨得飞快的眼睫仿佛受惊振翅的蝴蝶一般,一边眨着眼还一边微微摇头。
男人正要开口,忽而眉头一皱,视线敏锐地转移到了身边,准确的说是身后传来声音的位置。杨晨希越过她胳膊已经清楚看到几个官差模样的人正往须弥桥这边来,她立刻慌了起来,立马就挣扎着想要逃跑。
“跟我来。”陆炳语速飞快地交代完,这就拽着杨晨希往桥那头跑了起来。
“哎!”杨晨希没来得及多话,只能被他拽着往前跑。有人高马大身材健硕的陆炳在前边开道,她除了跟不上之外跑的倒也挺轻松。
莫名的,心情平静下来了。杨晨希望着前面陆炳的背影,竟然发觉自己一点儿也不害怕了。
于是她脑子里又开始思考先前脑袋卡壳没能明白的疑惑,那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真的不是她的幻觉,或者是……或者纯粹就是碰见了一个模样气质声音都十分相似的人?
杨晨希只觉得越想脑子越乱,完全没注意到陆炳拽着她东北西走到了什么地方。奔跑时只觉身边之景犹如走马观花,有种不真实的隔世之感。而她的注意力总不能避免地放到陆炳牵着她的那只手上,掌中传递来的温度又熟悉又陌生,愈发令她心神大乱,难以平静。
两人穿街走巷跑了不少僻静小路,杨晨希感觉自己又迷路了,她完全不认识这周围的环境,也分不清楚这是在太原城的哪个方向,只能由着陆炳拉着她奔走,她渐渐感觉有些体力不支,却不想开口说话,只能憋着内伤喘着气跑着。陆炳十分适时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快到了。”然后又带着她跑进一个巷子里,杨晨希早已晕头转向,也不答话,闷头跟他绕进了一个陌生的院落后门。
陆炳到了门边还紧紧握着杨晨希的手没松开,杨晨希心中万分忐忑地看着他伸手敲了敲那小木门,没多时就有个伙计模样的人出来了,他一见着陆炳便热情招呼道:“哟,爷回来了,不过怎么走的……”
“别废话,快让我进去。”
陆炳口气相当不善,那伙计浑身抖了抖,这才注意到陆炳另一只手明显还牵着个人。他只好退到一边开了门,看着陆炳打头走了进来,身后果然牵着个人。wWW.ΧìǔΜЬ.CǒΜ
女人。披着深蓝色披风的女人,兜帽压得低低的只能看得见下半张脸,能看见她白皙如雪的肌肤和精致圆润的下巴,连双唇也如此莹润透红,真是个叫人浮想联翩的女人啊。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从这儿进来过。”陆炳回过头对那伙计发话了,“然后让你们掌柜来我房间一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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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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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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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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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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