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自己!”陆炳转过身来狠狠道,“你这幅模样跟我说和你没有关系?”
“你以为我愿意和她,和你扯上关系,到这种鬼地方来吗?”瞬间杨晨希心里头就燃起了怒火,立马瞪了回去反唇相讥,“明明是她的死将一个无辜的陌生人牵扯进来,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我绝对不想认识你好吗!”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阿瑶的死把你牵扯进来?”陆炳立马抓住了重点,眯着眼弯下腰追问道。杨晨希飞快眨了眨眼睛别开视线道:“说了你也无法理解,反正你家阿瑶的死跟我没有关系,非要说的话,明明是你最清楚这个问题才对吧?”
“我清楚?我怎么会清楚?”陆炳又逼近一步,吐息都呼在了杨晨希鼻尖上。
“你不清楚谁清楚?不是你冷落了她一年多,碰也不碰话也不说,人绝望至极才去上吊自尽的好吗?”
杨晨希几乎是歇斯底里地把这些话吼了出来,说完之后便喘了起来。陆炳的神色已然僵硬,微微瞪大的眼睛已经将他内心的震惊暴露无遗。
他嘴唇轻颤,吐出两个字:是……我……?
“不是你是谁?你居然来质问我!你那么喜欢的阿瑶就是被你一步一步逼死的!……唔!”
猝不及防地杨晨希脖子突然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掐住,她顿时就感到呼吸困难,两手无力地扒扯着掐她的那双手,吐出舌头开始咳嗽起来。
要死,这个想法在她脑海中不断飞过,要死要死。我要死了,不能呼吸了……
“住手!”一声厉喝让那双致命的手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陆炳回头望去,那喝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永淳公主。
这下她松开那双掐着杨晨希纤细脖颈的手,杨晨希立马像一个破布口袋般跌落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永淳公主径直跑过他身边拉起趴在地上的杨晨希,一边给她拍背顺气一边回头骂道:“陆炳,你好大胆子!本公主的地盘你也敢行凶伤人,你忘了你不过是咱们朱家人养的一条猎狗吗!”
陆炳嘴边的肌肉抽了一抽,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转过身去疾步走远了。
直到一口气走出了道观大门,陆炳那垂在身侧的手掌仍然微微发抖,紧紧攥成拳头。
有个像是女子的尖细声音在他心头毫不掩饰恶意地嘲笑道,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她把你当白痴耍了这么久,骗了你一年多,享尽了你的温存暖意现在要撒手走人了!是你自己一直不愿意面对而已!
恍然清明的时候,怒火早已燃遍他全身,炙烤着他的唇齿和耳目,几乎令他忍无可忍,不知不觉间一只手已经按上了身侧的刀柄上,紧了又紧终究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之所以第一时间决定将人放走,不是因为他正在她面前编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而真正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当场和她闹翻了,冲动之下真下手杀了她。
他做得出来,他非常确定。
现在呢?他只觉得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个傻子,却始终在罪魁祸首面前强作镇定,仿佛完全无所谓。
下一次……不,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真再看到那个人那张脸,他恐怕会真的失控的,忍耐了那么久的怒火可不能一夕放纵,毁于一旦。
“……阿希?”
听人说见着陆炳离开的朱照熹来找杨晨希的时候,走进屋乍一看还没发现杨晨希人在那里,于是她一边在屋里踱步一边仔细听,果然听见了细细的似有若无的哭声。
于是她顺着声音寻去,居然在床帐和墙角之间发现了蜷成一团,抱着肩膀哭泣的杨晨希。
“你……哭了?”站在杨晨希跟前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朱照熹就这么直接开口问了,杨晨希一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谁,所以她也不抬头,只是埋头在臂弯里不吭声。
“我问你呢!”朱照熹有点儿不耐烦了,她在他跟前蹲下来摇了摇她的肩膀催问。杨晨希这才抽噎着抬起头,朱照熹撩起她额前的乱发一看,对方满脸泪痕,双眼红肿,泪珠还在不断地从面颊上滚下来。
“你说你何必?”朱照熹叹了口气直接在她旁边盘腿坐了下来,“刚才你在陆炳面前肯定忍得死死的吧,我可是要生气了,陆炳那厮居然不顾君臣礼仪,说走就走,我回头见着他非得搞他点事情。”
她说话时到说话后,杨晨希始终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抽抽噎噎,努力憋着嗓子低声哭着。
朱照熹回头一看她的脸,那真是委屈得没谁了。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舍不得他?”朱照熹撑着脸外头十分直接地问。杨晨希移开了眼神,泪汪汪的双眼望着地面,沉默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唉,我就知道,如果是别人我可没这么客气。要去追男人就去追男人,少在这哭哭啼啼,可是对你我可没法说出这种话……哦我已经说了。”
杨晨希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只是垂着眼睛啪嗒啪嗒落着泪,然后洗了洗鼻子说:“我没什么好说的,让我一个人哭会儿就好了。”
“是吗?那我可走啦。”朱照熹说着就半跪起来。
“嗯……”
“我真走了啊?”朱照熹站了起来。
“……等一下。”
杨晨希抬眼望着朱照熹,可怜巴巴的眼睛里盈满泪水,朱照熹叹了口气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杨晨希二话不说拽过她的胳膊,把眼泪鼻涕往衣袖上面狠狠一擦,又大哭起来。
回家后陆炳迅速重新抄录了一份完完整整的文件,装裹妥当了就前往陆南府。这会儿时间刚好过去那边用完午膳,他今天特地请了假来处理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拖到第二天。
南府陆王氏乍一听儿子过来了非常吃惊,因为之前根本没有人通报知会一声,而这么突然的造访总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定了定心神让人把长子请进来,身为母亲她一看陆炳的神色就知道,他来准没好事儿。
“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舒舒服服躺在躺椅上的陆王氏优哉游哉问,“用过午饭了吗?”
“用过了。”陆炳眼不眨心不跳地撒了个谎,“娘,我这次来有件事须得拜托您点头。”
不安在陆王氏心中越加不安分了,她表面上尚作淡定状,问:“什么事儿啊?还非得我一个老太太解决,真够稀奇的。”
“您看这个就明白了。”
陆炳说着让下人将文件递了上去,陆王氏拿过西洋老花镜打开信封展开纸张看了几行,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
“娘,您先看完。”陆炳果断打断了母亲的话,陆王氏无奈瞪了他一眼,只好继续往下看。
等看完全部内容,陆王氏的手都在抖,抖到纸张都在发出轻微的哗哗声响。Χiυmъ.cοΜ
“你……你这个不肖子……!这么大的事情,闹到这地步才跟你娘说?”陆王氏说着用力一挥把纸张扔到了地上,奈何这薄薄的纸甩也甩不起来,它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被陆炳平静地捡了起来。
“娘你息怒,先听我说完,”陆炳深吸口气说,“这件事……由来已久,绝非一夕而就。”
“什么由来已久!什么一夕而就!你跟念丫头那点小九九你以为老娘我看不出来吗!”老太太激动得浑身都在抖,“我不准!不准你俩离异!”
“娘!我到这儿来是让你点头,不是让你决定的!”陆炳猛地站了起来,手中和离书被攥得皱了他也没有意识。
“什么?你们俩的婚事,本来就是我跟你爹和亲家公亲家母决定的,到头来你不准我决定,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呀!”
说着陆王氏就开始咳嗽起来,身边婢女赶忙给她扶背捶肩,小声劝慰。
陆炳见状,瞬间就没了脾气,他只好凑到母亲榻前半蹲着将口气放柔和些说道:“……娘,你别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别告诉我你俩过不下去了!这都不是理由!”咳够了的陆王氏立马双眼圆瞪怒斥,陆炳喘出口气反问:“那什么是理由?您要如何才能同意?”
“我不会同意的,你别想了。”陆王氏别过脸口气生硬道,“念丫头好容易改过了聪明了,甚至有些厉害手腕能治家了,我还指望着你俩开始过上好日子你这就要离异,难道不是想气死为娘?”
“娘,你不明白。”陆炳咬了咬牙关说,“这件事很难解释清楚,总之我不想看见她第二次。”
“你都这么大人了,闹什么脾气啊?不是娘损你,你是我儿子,我没必要往你身上泼脏,可是你看看自己,快三十的人了膝下无一儿半女,再娶?老这么着就算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也难免被人嚼舌根,戳脊梁骨的!”
陆炳站了起来,陆王氏颇为不安地看着儿子转过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她再了解不过,这就表示他现在情绪非常暴躁,随时都会失控。
于是她也暂时不开口了,只是唉声叹气,不住摇头。
“那您说怎么办?”陆炳猛地转过身质问道,“我无法再容忍她了,一分一毫都不能!也绝对不会再和她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如果您一定要逼我……可以,您知道后果如何。”
“儿子啊,娘一心都是为你好,怎么可能害你,你自己想想,你一时冲动和念丫头离异了,以后呢?如果找不到姑娘自愿嫁进来,难不成为娘还得干那人牙子的营生,充一回强抢民女的恶霸吗?可你不可能就这么一个人下去……”
说着说着陆王氏就哽咽起来,开始掏出小帕子擦眼泪。陆炳动力抹了把脸,重新坐到母亲身边,压着嗓子说了句:
“也许我命该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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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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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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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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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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