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陆炳是不是说……这个镯子对甄念谣来说有特别的意义?她本来是说要致死都带着?这是不是某种类似海誓山盟的意义?
那她就真悲剧了。
杨晨希咬咬牙,鼓起勇气拽着陆炳转身往内室走去。
“你听我说。”走远了些杨晨希抓住陆炳的胳膊压着嗓子说,“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送掉那个镯子的,你记得吗?我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罢了!当时给了成安就让他立马当掉,根本没想把镯子留给他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忘记了?那你到底记得什么?”陆炳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还记得什么?”
他死死抓着杨晨希的胳膊晃了晃她,然后一把把她推开气急败坏地走到了外面。
成安已经抖成了一团,怎么压抑都压抑不住浑身筛糠一样的抖。六安也缩着肩膀跪在一边噤若寒蝉,不敢吱声,显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出来的来自一家之主的愤怒。
“我夫人说镯子是她赏你的,你却说镯子是你自己捡的,怎么,你还隐瞒了什么?”陆炳这么说着在座位上坐了下来,杨晨希一听差点儿忍不住翻白眼。
“小的只是担心……担心夫人。”成安十分努力地挤出了这句话。
杨晨希多想一脚把他踹出去让他闭嘴。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你一个奴才哪来的能力担心我?”她忍不住走上前大声斥道,“当时我就让你马上把它当了你居然还留下了?我若是知道了你也别想四肢健全地滚出陆府!”
“小的有非分之想合该受罚,此事确实与夫人毫无干系,全是小的一人所为。”成安说着一头磕在了地上,杨晨希现在有冲动一手刀把他打晕了。
杨晨希回头望向陆炳,正要说话陆炳就粗暴地打断了她的酝酿:
“你退下,”他说,“留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吗?”
“丢人现眼?”杨晨希觉得自己说话时嘴唇都在抖,她朝着陆炳走了两步伸出手指着他一字一句道,“使我蒙羞的正是你,和这个自以为是的奴才!”
陆炳的眼睛微微瞪大了,杨晨希看到他的拳头突然攥紧了,手背上浮起了青筋。
“我马上离开,如你所愿。”说完杨晨希转头大步流星跨出了门槛,走到了外面,玉萧和玲珑赶紧跟上,跟着她一直走出了桂昌院。
看着杨晨希的背影随着她愤怒的哒哒作响的脚步声离开,路边的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青,嘴角抽了一抽后,他猛地站了起来,转身走向内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目标是桌上横放的那把刀。
“老爷!”成安终于慌了,“老爷!我跟夫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切都是我自己胡思乱想!夫人不知道,我也没有任何……”
在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陆炳已经提着刀走到他跟前,刷一声将刀麻利出鞘,捅穿了他的心脏,强行掐断了他的辩解。
六安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抽搐般地张着嘴说不出半个字。
拔出刀的过程同样爽利,连带着抽出一大滩鲜血溅在地上。
成安连抽搐都没有抽搐,身子像一大袋土豆缓缓歪了,扑通一下倒在地上。身下很快流淌出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陆炳甩了甩刀上的血还刀入鞘,锐利的视线突然转到了六安身上。
“滚!”陆炳哑着嗓子一声低吼,吓得六安浑身一抖,本来还想等着求赏的他赶忙手脚必用爬起来,应也不敢应只往门外跑去。
还要上朝啊。他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于是把刀系在了腰上,转身回到内室戴上了帽子,这才不紧不慢从屋里走了出去。
出了桂昌院杨晨希根本没注意自己在往哪儿走,她满腔怒火步履生风,哪儿人少她就往哪儿走,也根本不在乎路上碰见什么人看见什么人,不知不觉她就发现自己身边除了玉萧和玲珑再也没有别人了,于是她猛地刹住了脚步。
“他脑子被什么糊了?”杨晨希一边奋力比划一边开骂了,“成安是什么样的人?颜值不如他身材不如他地位不如他财富不如他,他竟然会以为我会跟一个卢瑟出轨?还是他以为他冷落我我就耐不住寂寞了,一定要找个男人滚滚床是吗?最耐不住寂寞的人就是他别人都比不上!”
“夫人,您冷静点。”玉萧走近她劝道,“且不说您这番话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听见,您忘了您不能动怒吗?为此又搞坏了身体多不值啊。”
“对,对,为那个人再吐血真是太不值了,蠢透了。”杨晨希伸手抚了抚额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早知道我就掐死成安算了,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他会……?”
“您生的这么美……又这么聪明……哪儿有人不喜欢……”玲珑在一边嘀嘀咕咕,杨晨希听见了冷笑一声说:“我谢谢你。”
“夫人,恕我直言,您现在最好不要再惹怒老爷了,老爷在火头上根本不讲道理的,您先让他冷静下来,老爷终究是……看重您的。”玉萧说完这番话咬了咬唇,垂下了头。
“是啊是啊,老爷就是因为太在意您才会如此生气的呀,您哄哄就好了,千万别吵架呀。”玲珑也凑上来眼巴巴地劝,杨晨希摇摇头转身往前踏了两步,迎面几缕阴风吹来,她抬眼一看这才惊觉自己走到了哪里。
她在昔日薛长锦的住处院门口,再踏一步就进了院子。
对了,她还没打发薛长锦离开,想起这一点杨晨希更烦了,她纠结了片刻,还是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夫人……!”玲珑的声音并不能阻止她大步流星走进屋里,虽然屋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气森森,但毕竟身后跟着两个婢女,她倒也不至于太害怕。只不过在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影,于是杨晨希托腮想了想,转而走向后厨房。
她们果然在后厨房发现了薛长锦,她围着个围裙坐在炉子边,手里拿着个蒲扇生无可恋地望着一点儿火星也没有的炉子,身上和脸上都沾了不少烟灰,看起来有点狼狈。
突然发现光线被几个身影挡住了,她稍微撇过头瞥了眼站在门口那三双脚,轻声笑了一下,说:“没想到大姐姐自己不好好吃晚饭,还到我这破败的厨房来视察,啊不对,我不能叫你大姐姐了,我已经不再是陆家的人了,陆夫人,对,应该这么叫。”
“一个下人也没留下?”杨晨希干巴巴地问。
“是啊,老……陆老爷当时就是这么下令的,让我一个人,就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想走吗?”杨晨希走到她身边问。
“陆夫人,我一整天没吃饭了。”薛长锦双眼无神地望着炉子说,“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我才会自己试图生火,我去过厨房,去过仓库苦苦哀求,都被他们吐唾沫赶了出来。而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果腹,哪怕是一块渣也没有。”
“你去。”杨晨希转头对玲珑说,“去厨房要三菜一汤来,多点儿分量。”
“是……”玲珑虽然面上愤愤,还是乖乖应了,然后退了下去。
“谢陆夫人恩典。”薛长锦转身面对着杨晨希磕了个头,却迟迟没有抬头。
“你还没回答我,现在的你真心想留,还是想走?”杨晨希在她跟前半蹲下来,又问了一次。
“我承认,在我生活在陆府的这些念头,我确实动过不止一次的念头,想要离开。”薛长锦抽了抽鼻子说,“可我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您也很清楚这个世道不是吗?男人可以休妻废妾,女人可以吗?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人,比起夫人您,我若是离开陆府只会毁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余地,所以我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
“你想说是别人把你逼成这样?”杨晨希口气里有一丝轻蔑。
“不,不,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用这么幼稚的借口替自己开脱。”薛长锦摇了摇头无力地笑笑说,“说起来,夫人您这是又跟老爷闹别扭了?”
“是啊。”杨晨希面无表情。
薛长锦垂下眼睑摇摇头笑了,说:“在我进府前,真不敢想象有一个人敢跟老爷这么对着干。”
“别把过去的我跟现在混为一谈!”杨晨希猛地站了起来怒道,“你以为我是怕他‘不爱我了’才吵架?你还以为我跟过去一样是在瞎胡闹?”
“我不知道,夫人,我对你们之间向来想不懂,我只知道您的夫君是个非常危险,非常可怕的人。”薛长锦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说,“他得不到的东西,他宁可亲手毁掉也不会让其离开他的掌控。”
“哦,好可怕。”杨晨希缩了缩肩膀说,“可惜,虽然我体弱多病羸弱无力,可我不是摆在桌上的瓷娃娃,他想毁了我的话,那就来试试。”
说完杨晨希站了起来,转身往屋外走去。
“你不就是仗着他喜欢你所以有恃无恐吗!你有什么了不起!”杨晨希听到她身后传来薛长锦失控的喊叫声,“你去死吧!去死……!我诅咒你……诅咒你……”
“他用情极深的只有过去的甄念谣。”杨晨希回头打断了她,“不是现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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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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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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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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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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