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婢女就好办多了,玉萧和红豆一起帮着杨晨希擦身,洗净,换衣服。她们在忙活得时候,陆炳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手捏着下巴保持沉思状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等到玉萧背着杨晨希出来他赶忙上前帮忙时,脑子里已经有了成型的想法。
他上前去把杨晨希小心翼翼谨慎万分地接过横抱起来,然后将人抱进重新打扫一新的阿茶的卧室,再放进被窝里躺好盖好,然后陆炳人就坐在她身边望着人沉睡的面容陷入了又一轮沉默。
“老爷,您去桂昌院看看吧。”阿茶柔声劝慰,“刺客不是已经被捆在那里了吗?奴家真怕人去晚了会出事呢。”
玉萧也抬头望着陆炳等着他的意见,而陆炳只是定定地望着夫人沉静的面容,眉头越皱越深。
“你实在不放心,就让玉萧姑娘在这儿保护夫人,我也会尽全力护着夫人无恙的。”阿茶把屁股往前挪了挪耐心地劝,陆炳两只手抱在胸前闷闷地出了口气,终于站了起来。
“玉萧,这次再出错,你知道后果。”陆炳略微侧过头甩下这句话,也不等回复就大步流星步履生风地往外走了出去,留下玉萧微微张着嘴一脸凝重。
外面的夜风一下扑在头脸上让他不由得打了个机灵,人也清醒了一些。
桂昌院里一片压抑的静,只有扫帚扫地和女人轻轻的脚步声来来回回。所有人都对刚才发生的种种心有余悸,巴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被窝里躲着。
凉城已经醒了,虽然后脖颈被重击的后遗症需要过一段时间回复,但他至少意识是清醒的。
他想死来着,但是手脚被牢牢实实绑了起来,嘴里亦被塞了一团绢布并且塞得满满当当,他很肯定这都是行内人的束缚手段,为的就是不让他有机会自尽。
凉城冷眼看着婢女们走来走去收拾残骸和碎片,也有几个姑娘偷偷瞥他,但很快就移开了眼神。
不知从谁开始,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停下了手里的活,望着门口的视线都带着些惊惶。
就在这样的视线注视下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刀一般的视线立马就钉在了他身上。屋中女婢们齐齐行礼:
“见过老爷。”
陆炳摆摆手示意其余人全都出去,婢女们都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活计,路过主人跟前匆匆鞠个躬然后一个接一个从屋里跑了出去。
就剩陆炳和凉城了。
陆炳不紧不慢地踱步到那把被玉萧来不及放进鞘里就架在刀架上的染血的刀前,拿起刀反复查看了一番,拎在手里来到凉城跟前,在他跟前蹲了下来,解开他脑后的结扯下了他嘴里的布。
“呼……”凉城喘了口气,勾勾嘴角说,“你的人挺会玩儿啊。”
“你是谁?”陆炳把堵嘴布往后一扔直接发问了。
凉城斜眼瞪着他,眼里有莫名的敌意和仇恨。
“是谁指示你这么做?”
凉城嘴角挑起一抹冷笑,那弧度极尽嘲讽,让陆炳没来由一阵火大。
“你他妈的笑什么?”他揪紧了凉城的衣领把他拽到跟前恶狠狠地问,凉城笑得更开心了。
“我笑你是个当王八的蠢货,自己就是个笑话还想利用别人,哈哈哈哈哈……”
“再问你一遍。”陆炳忍住了嘴角的抽搐问,“是谁指示你刺杀?”
凉城依然斜眼瞧着他,嘴角冷笑的弧度更明显了。
陆炳操起了手边一个青花细瓶,拿瓶底往他脸上捣了下去。
他的动作太突然以至于被砸的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鼻骨就受到了重创,然而陆炳压根没打算这就停止。
他一下,一下地用瓶底狠砸凉城的面部,瞅准了鼻梁捣进去,很快呯地一声花瓶底就破碎炸开了,碎片戳进了凉城的脸,他的脸上顿时血流如涌。随着呯呯呯的敲击声,陆炳下手越来越狠,破碎的瓶底戳烂了他的脸砸断了他的鼻梁,将已经被捣碎的鼻子又捅了进去,直到凉城脸上原本是鼻子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个血窟窿,陆炳这才停手,把他扔在脚下。
凉城还没死,他匍匐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碰了碰自己塌陷进去的脸,满手都是血腥。地上也啪嗒啪嗒滴了一滩血,他的意识一直在混沌和清晰之间挣扎,唯有疼痛无法模糊,锥心刺骨。
“来人!”陆炳把沾满血迹的花瓶随手往旁边案几上一扔,吼了一声。一个婢女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问:“老爷什么吩咐?”
“去让成安带几个小厮过来。”陆炳头也不回地吩咐了,那婢女控制不住好奇瞥了一眼地上,乍一见一个满脸血肉模糊的人趴在地上吓得魂都飞了,口齿不清地应了声是,转身逃也似得跑了。
就在这时那本来趴在地上的凉城突然暴起往门口冲去,陆炳手疾眼快长腿一伸哐当一下把人绊倒,刷地一声刀锋划过,凉城的膝盖窝被齐齐斩开,他惨叫了一声咬紧了牙,汗如雨下。
陆炳甩了甩刀上的血,正好成安也带着人赶来了。不过聪明如他就算看到了地上那惨不忍睹的废人也没有多说半个字,只是规规矩矩地问了安。
“把他关起来。”陆炳简明扼要地下了指令,把刀收入鞘中放在了桌上,自己也站了起来。
“那您是要……”
陆炳没有回话,径直从他跟前走过,迈入了茫茫夜色中。
门口传来了呯呯呯的捶门声,也不知锤了多久,反正大半个屋子的下人都醒了。
“谁啊……这大半夜的……”“吵死了……我还没睡够呢……”“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伶香无奈只得起床,随便套了件外套扎了腰带就往外走。门外那粗暴无比的砸门声一刻也未停歇只是越拍越狠,伶香都怀疑那大门都随时会被拍散了。
“来了来了!”她边跑边喊,“要死啊?催命啊!”
她确实一肚子怨气,抬起门栓的时候手都在抖。
当她打开门看见来人的时候,就抖得更厉害了。
“老爷……”
她连连后退,腿肚子不停打颤。
“你们娘子睡了是吧?”陆炳眯着眼问,伶香摇摇头又点点头,口齿不清道:“不……嗯,不是……不对,睡了睡了……”
陆炳狠狠白了她一眼,径直往屋里走去。
“老爷!老爷娘子睡了!”伶香一边追上去一边用哀求的口气说,一片漆黑中陆炳仅靠出色的眼力和月光一路找到卧室,掀开被窝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睡了?”陆炳回头眯着眼问。
伶香浑身一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她在哪?”陆炳问话时声音十分平静。
伶香只是摇摇头,一脸随时都会哭的样子。
陆炳伸手把她的衣领揪了起来,把瘦弱的小姑娘整个从地上提了起来,伶香终于忍不住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她,在,哪?”陆炳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逼问。
“你不能……不能……”伶香在他的手中挣扎着发声,“娘子她……都是……为了你……”
“说!”
这一声吼叫差点儿把伶香魂都震碎了,她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陆炳正待发作却听得梁上咯咯一声娇笑,一个莫名熟悉的女声开口道:“别瞎找啦,一个时辰前姓薛的一直躲在暗室里不出来,说不定里面有暗道,已经逃了呢”
“是你。”陆炳松了手,伶香软弱无力地摔在地上。
“你家夫人喊我在这看着人,没想到还真能看见幺蛾子。”鹿阳翘起了二郎腿笑道,“你等着。”
说着鹿阳就从梁上一跃而下,旁若无人地走过陆炳面前,伶香无奈又焦急地看着她走到床柱子边上熟练地按照之前她做过的套路旋开了机关,啪嗒一声,打开了暗门。
陆炳看着那墙里嵌着的木门,眉头又皱了起来。
“至于这门我可无能为力,钥匙你自己弄吧。”陆杨的嘴角挽起了一个十分优雅的弧度,然后转身就摇曳着腰肢施施然离去了。
陆炳瞅着地上女人的身影拉长走远,视线才重新落到伶香身上。
“老爷……”伶香发着抖哽咽着往后蹭,“求您了……我没有钥匙……只有娘子她有一把……只有一把……”
“你,去把你们娘子叫出来。”陆炳指着那扇木门沉声道,“如果你做到了,我能考虑事后留你全肢。”
这话说的伶香一阵冷气从头寒到脚,陆炳这话的意思是时候他不会放过薛长锦屋里任何一个人?
“老爷……我不行……”伶香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陆炳一怒之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吼了一声“去啊!”然后把人砰一声摔在那木门上,伶香啊地一声惨叫掉在了地上,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凄凄切切地哭泣起来。
就在这时木门里传来了咔哒一声响,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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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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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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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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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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