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吗?你失忆了吗?
杨晨希暗暗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了。
“如果要去的话我肯定得去吧,这当然与我有关啊。”
“不用去了。”陆炳的嗓音立刻沉了下来,“我没打算去。”
“不能不去吧……?不去的话也太失礼了。”杨晨希说着说着又紧张起来,眼神开始闪闪烁烁。
“用不着太上心,带点东西着人去打发就得了。”陆炳的口气显然已经不耐烦起来,“你就是要问我这个?”
“你根本没有认真回答我吧?”杨晨希双手绞了绞又说,“严世蕃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更何况确实是咱们欠着他人情,而且是好大一个人情。”
“那你觉得我怎么还?你以为他要的只是一纸推荐信吗?”说到这儿陆炳的口气隐约透出些无奈。
既然他这么问了,杨晨希垂下眼十分认真地考虑了片刻,然后抬头一脸严肃地说:“他想收你做门下客,与严氏结党,为其做事。”
“对。”陆炳眯起的眼中尽是嘲讽,“只有这样才配得上严家送你疗伤的雪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回报的办聚会让他们满意。”
“看来,那时候我真的不应该替你写信。”杨晨希心中一阵愧疚,不太好意思直视着陆炳,只能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你不写我也得寻个由头堵他嘴,本想在别处送他点不痛不痒的好处对付,没想到这一动就动到官盐头上,不过,也好。”陆炳嘴角的弧度很有几分讽刺,“杀头的罪都犯了,他该消停一会儿了。”
“杀头的罪?”杨晨希浑身跟着一抖,“会不会连坐……?”
“你的重点真是……”陆炳更无奈了,“我怎么可能会让这事儿被捅出去?所以我早说了,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你都搞定了?可你不是说还没有上门,那就是还没有摊牌吧?”
“不用摊牌,严世蕃又不傻。”
“那他现在已经知道你的意思了?”
“都说了你别管!”陆炳突然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怒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杨晨希额角青筋挑了挑,然后压制住窜起来的怒火,慢条斯理道:“上次我自作主张的确有错,之所以犯错就是因为我对情况了解太少,对你的想法更是一,无,所,知,你知道问题的重点在哪吗?”
“重点?重点是……”
“我知道你又要堵我嘴了,话不是这么谈的。”杨晨希果断打断他的话,说,“正是因为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我才想跟你问个清楚,至少我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陆炳仍旧一副没好气的口吻,杨晨希觉得自己的耐心也快用尽了。
“你根本不想听我说话么?”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杨晨希说到这儿,眼眶又红了。
“你……”陆炳咬咬牙欲言又止,搁在桌上那只手攥紧了又松开,看得出他现在极其烦躁。
果不其然,陆炳没再墨迹多久,直接站了起来就想往门外走。杨晨希忍无可忍大吼一声:“站住!话没说清楚谁也别走!”
这瞬间她恍惚想起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时间,就是如出一辙的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她做了那么多努力,溜了一圈还是绕回来了。
哭笑不得。
陆炳回过头来,脸色十分可怕,板着脸仿佛冰冷僵硬的石雕。
“你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还能怎么谈?”他的话语和他面色一般冷彻寒凉。
“那是因为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满意!不对!你最喜欢我一言不发地伺候你就对了!”wWW.ΧìǔΜЬ.CǒΜ
杨晨希站起来一顿咆哮,陆炳望着他微微抬起了下巴,眸光更加冰冷了。
“你想把实情说清楚是吧,好。”陆炳也不吼也不喊,只是操着这种低得令人压抑的嗓音,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回身来到左边坐下,佩刀重重扣到了桌上。
他抬头盯着杨晨希,那视线仿佛两把冰刀,瞬间刺穿了她的所有伪装。
“说啊?你到底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的问题你根本不想说好吗?”杨晨希一脸委屈。
“你过去对这种事根本没兴趣,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
“……因为……”
因为过去得甄念谣跟我半毛线关系都没有啊!杨晨希在内心怒吼了一声。
“人是会变的……”半天她才挤出这句话,还是有一点心虚的。
“你说这话,自己信?”
杨晨希陷入了一片沉默,其实她自己都清楚,她跟甄念谣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也不是这一个问题就难含糊过去的。
“怎么不说话了?”陆炳冷冷催问,“不是你说不说清楚不不准走吗?”
“好,你说,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对你?”
陆炳的眉头瞬间又皱成一团,脸上大写的一句话:“这是什么问题?”
“到底要怎么跟你说话你才愿意好好看我!”
杨晨希真的憋不住了,就这么咆哮了出来。
“看你?什么叫看你?”陆炳一脸无语地望着她。
“你根本没听懂我想表达什么!”杨晨希喊着喊着猛地站了起来,扶着额头绕着椅子走了一圈念叨:“我要冷静一下我要冷静一下……”
“你想知道严世蕃的那件事怎么处理的是吧。”陆炳无可奈何地强压了一波情绪,努力耐心地解释,“盐仓那件事我已经先他一步弹劾上去了,自行请罪正好合了言官的胃口,所以夏言才肯到府上一叙,明白?”
虽然陆炳这三言两语说的很简略,但是杨晨希稍微一想也知道这其中经过了多少谋划和策略,做了多少准备,打通了多少关系才能完成的。杨晨希在这儿后知后觉的惊慌的时候,陆炳早就完成一切了吧?对了,夏言到来之前应该就完成一切了,所以杨晨希真的没必要担心了。
她突然觉得浑身乏力,就这么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两手撑着头,打定主意不让陆炳看见她的表情。
“你走吧,”杨晨希哼哼着,“我没有什么想说的了,谢谢你的配合,刚才是我无理取闹了,你忘掉吧。”
陆炳仍然是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望了他片刻,然后重重叹了口气,终于转身走掉了。
听着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到完全听不见了,杨晨希这才颓然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走到床边直接把自己嘭一声扔在床上,开始挺尸。
朱照熹赶忙从暗中跑了出来,也往床上一坐,问:“你还好吧?”
“你看我像好的样子吗?”杨晨希有气无力地望着帐顶说。
“……至少,目的达成了不是吗?”朱照熹还在试图安慰。
“嗯。”
两人尴尬地沉默了一阵,朱照熹推了推杨晨希说:“喂喂,你别睡着了啊!我的住宿还没安排好呢!”
“跟我睡就得了呗,安排毛啊。”无比颓废的杨晨希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说话措辞了,“而且我完全睡不着,虽然很困,但是……”
“心塞?”
“嗯。”她乖乖点点头。
“陆炳最后不是把你想知道的都说了嘛。”
“我想知道的他勉强说了,我想让他知道的他压根就拒绝接受。”杨晨希双眼空洞地囔囔,“你看出来了吧,他早发现我不对了,到了这种时候,还在骗自己,‘我最喜欢的姑娘还在我身边,她还在和我说话,和我互动,虽然很不习惯她奇怪的变化,但是只要人在身边就好了。’对不对?就是这个想法。”
“心疼你呀,你明明是真心喜欢他……”
“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也许只是肤浅的颜狗吧,单身快三十年,我以为自己是高贵冷艳的人呢,结果也不过是这种货色。”杨晨希说着转过身去侧躺着,纷乱的头发黏在她的侧脸上,她又喃喃,“而且我现在又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我就是个白痴,我配不上他。”
“干嘛这么说自己啊?”朱照熹突然有点心疼,“你俩不就是暂时没什么交流嘛,今晚只是一个开端,以后会慢慢变好的嘛。”
“你别哄我了,你看今晚那个样子,他跟我,完……全交流不能,我俩思维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想表达什么。就算勉为其难地跟我说了处理过程,根本就是敷衍了事而且甚至怀疑我能不能听懂。”杨晨希说着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想……轻松愉快地跟他聊聊天而已……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唉……”
“我都不知道我现在累死累活做的这些事有什么意义,到底实在为谁辛苦,是感谢陆炳养我吃喝的回报吗?那是雇佣关系不是夫妇好嘛!”杨晨希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了,“我干脆再死一次回去好了!唉虽然死一次也不一定能回去……”
说着说着,朱照熹知道她又哭起来了。只不过这次哼哼唧唧的杨晨希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委屈得不行,她只好摸摸她的头,叹口气,这种时候还是什么话都别瞎劝好了。因为这种事她没有经历过,就算谈过恋爱可是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她不由得担忧起自己的未来,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在道观里过一辈子,驸马不会同意,她的兄长母亲各种长辈更是不会同意,到最后,她也是根本拗不过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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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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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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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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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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