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静默一片,鲜血洒了满地。
李子骞和项一鸣搀扶着被包扎好伤口的拓跋倩,三人缓缓的走出大殿。虞泽闭上眼,手渐渐攥紧,面容看上去苍老了下去。
............
【邯郸西城】
夕阳夕下.
一人一马伫立在城外的小道上,马背上的男人遥遥看了眼荒寂的城门口,舒缓的饮了口酒。
他眉宇之中浮过悲伤,拨转老马走向小道前方。
刹那间,城池之上曲起,一个戎装女子取下背上的弦琴一扫,开音。
男人抓着酒壶的手一颤,他眼皮下露出欢悦的神采,手起酒入愁肠。他转身仰头,看着城头上的女子,露出笑容。
一记夏末风,女子的发丝之上有血光飘起。
“无妍杀戮而来,魏国名家司马大夫的《花随逝水》不知是否会平添几分韵味?”男子望着城头上的姬无妍摇了摇头,他一袭白衣以夕阳为背景,在这小道中自成一格。
脸上有霞光,姬无妍望着城池下小道上的男子,一手压住颤动的琴弦,清桑间居开唱:
“陌上桑,陌上桑;
有女养蚕,有君采桑;m.χIùmЬ.CǒM
君住江畔,女居岸央;
蚕食嫩桑,人处韶华;
妄为思,妄为思;
君悦前路,女忧姻缘;
一卷功名,一纸婚姻;
寒窗夜读,花烛月下。”
歌起琴动,曲声似泣。
两人目光凝聚,遥遥看着对方。骤然间琴声偏转,欢快由哀恸之音再次转为平淡,姬无妍的歌声再起:
“江有祀,江有汜;
桑下有子,其语交交;
有妇言笑,持子方归;
妇不养蚕,君不取桑;
水无止,水无止;
有君荣归,其人如玉;
皎皎白驹,夭夭芳华;
女已成妇,独君一人。”
声断琴声拉为绵长,姬无妍止声,似水的眸子定格在琴弦之上。
城池之下的男子若有所思,他仰头饮酒,长发飘飘。
转为平淡的曲声伴随着姬无妍手指轻拢住琴弦,调子缓收,如看不见的平静江水。
“好曲。”男子大笑了声,神采奕然。
姬无妍布满老茧的手收回,兀自站起看向城池之下,“文广兄今去西秦,无妍祝文广兄一展天经地纬之学。”
“哈哈,我本逍遥人,何事扰清幽?功名俗间物,不如手中酒。”吴文广听到姬无妍的祝福,他大笑一声,双腿夹着马肚蓦然转身,高高回应,“谢无妍的《花随逝水》。”
姬无妍望着绝尘而去的吴文广没有说话,眸子之中有着一袭白衣,一骑老马,一卷夕阳古道边。
她背着琴弦转身,城头烈烈的长风掀起她的玄黑色带着血迹的裙衣。
两人在夕阳下以背影向对,分道扬镳。
西城鸟瞰城池内朝前,街道纵横交错,行人车辆络绎不绝。
在一酒幌子下,半尺多高的血雾溅起。几个披着银袍长衣的女人手提利刃看着脚下倒着的尸体,她们丢下火把扬长而去。
一时间火光骤然冲天而起,在邯郸城中的十来个街巷处同时出现了烈火。
此时,街巷上才有了慌乱的声音。夕阳下的火光噼里啪啦响起的时候,白珀抬头看着各处的火光,又看了看阁楼下被围困着的幽明之人,他对着为首的于子文冷冷道,“是你们的人干的?莫不是想在邯郸城中制造混乱,以便逃脱。”
于子文面对着白珀的眼神,他冲着两侧虎豹骑的射手望了眼,又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幽明士兵,眼神犀利,“我们都等待着你说的结果,我们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混乱不是我徐州商盟制造的,我于子文等待着冲锋!以战士的身份。”
淡淡的话让白珀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凝视着对方,战士是不惧死亡的,也不屑于用小小计策逃命。
半晌后,有个緋衣的男人小跑到了阁楼上,将一卷布锦交到白珀的手中,贴耳小声道,“大王有令。”
白珀将布锦拉扯开,脸色一变,马上冲着边上的旗手道:“收。”
居中的长阁旗子放下,两侧的阁楼上射手们立刻将箭重新放回箭囊之中。
“收队!”白珀大吼了声,复杂的看了眼于子文。
正绷紧身躯的幽明士兵面对着这突然的一幕,他们狠狠地喘了口粗气,但是不敢松懈,双手仍然是使劲的握着武器。直到白珀带着虎豹骑走远,他们才有了股虚脱的感觉。
于子文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他们此番没有被屠杀。想来王殿之中已经有了转机,这是件极好的事情。
在同一时刻,王宫之中的一阙楼之上。雪雁和流离二人背贴着背靠在一起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们的身上都有着不大不小的伤口。
几个人散开,只是提防着他们二人冲出,并无杀意。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雪雁瞪着为首之人冷冷开口,心头焦虑王殿中的项一鸣、李子骞几人。
“又不杀你们两个,无需多问。”为首之人的食指上悬镖化作团铁青色光影在旋转,他瞅着自己的食指懒散的回答。
“我想杀你们几个。”流离看着几人,虽然是在喘气,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十分阴森。
“呵呵,你杀得了吗?”食指上的悬镖停止,为首之人看向流离。在他看来一个纯血的羽人连伸展翅膀飞离这儿的机会都没有,更何谈杀他们几个人。
他们几个可也都是杀手,绝非泛泛之辈。
对峙之中,一把匕刃忽地插入他们头顶上的悬梁之中,在阳光下隐隐可以看到细细的钢丝。
匕刃一收,有个人借力跃上了阙楼之上,她身姿轻盈,站在倚栏侧面对着众人。
“冷纱,你来了,王殿之中的事情处理完了吗?他们二人是不是可以杀死了。”为首之人看了眼倚栏上的女子,目光立刻变得嗜杀起来,他舔了舔舌头,瞪着被围起来的雪雁和流离二人开口。
“孤狼,放了他们,这是大王的意思。”冷纱望着夕阳回答,身子再次一晃,轻盈的从倚栏上跳了下去。
“走。”孤狼眸子再次恢复了懒散,收回自己的目光跟着冷纱而去。
雪雁两人看着忽然收手的蛛网之人,他们看了各自一眼。
“去王殿看看。”沉默了片刻,雪雁开口,两人的身影迅速的朝着王宫的王殿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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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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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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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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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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