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商盟的人已被逼入他们设计好了的圈套中,现在只是等王殿中的进展。
劲装的士兵站在街巷两侧的阁楼再次拉动硬弓,箭镞上闪过寒光。
朦胧中,战马嘶鸣。
百来骑冲上街道,为首的一人为于子文。他脸上有愤怒,双眼全是萧杀之色。
“拿弓!”
穿着翎根铠甲的男人伸出手,冲着后面的士兵轻声吩咐。
“是,白珀将军。”一把硬弓被递上,箭支是“倔鲛”,箭簇由鲛人鳞片糅合而成,锋利异常。
白珀拉开弓箭,倏忽间放手,箭支“咻”的声离弦而去。
于子文瞳孔一缩,拉紧了缰绳。
战马前蹄跃起,长嘶一声,险些将马背上的人掀翻在地。
弓箭栽入离战马两步之距处,箭尾的羽毛随着碎石四溅开发出颤栗,“嗡嗡”之音也在这顷刻间发出。
“止步,擅动者杀无赦!”白珀盯着远处,大吼了声。
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于子文余光瞟过。两侧的阁楼上士兵们头盔上的翎羽微微摆动,长戈烈箭,一片肃杀。
.............
大殿中,楚斯身边侍酒的女子走开,他看了下对自己眼色无动于衷的虞王,神色间既有了庸庸碌碌的老态。
酒又重添,乐手那边奏起古乐,享乐的公卿们脸上都有了酒意,刚才心头上的惧怕涣散开了不少。
“四弟有兵戈之志,二弟有从政之心。这次远行而去,我可在大虞王殿之中听远方兵胜之曲,可再无凯歌!”虞泽顿首,他一口饮尽坛子中所剩无几的烈酒,看向停下不再喝酒发神看舞姬舞蹈的拓跋倩,“五妹可留下来,兵慌马乱时局,我这....”
“大哥,我不留下呢,我要跟着一鸣。”拓跋倩未等虞泽将话说完,她使劲的晃了晃头,双手攀上项一鸣的左臂,“我会保护好他!”话刚刚落下,她就是笑嘻嘻的哼出声去。
项一鸣偏头,他看了眼倚在自己手臂的拓跋倩,用手抚摸了下对方因酒意略烫的额头,“呵呵,我保护你,你跟在我后面就是了。”
“说话算数。”拓跋倩扯了扯项一鸣的手臂,扬起头,笑吟吟间双眼弯成弧月,“可别后悔。”
“不。”项一鸣轻笑了句,用手勾了勾拓跋倩的鼻翼。
“我也可以保护你,不用颠沛流离。”一幕落在虞泽的眼中,他苦涩的在心里想,一晃空了的酒坛,一时间心头更不是滋味。
他还记得起第一眼看见拓跋倩时的样子,可惜他和她的初见晚了。
恰是相逢时就成第三个人,纵使情深也是祸乱别人姻缘。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五妹的安全,四弟可要留意。”虞泽大笑了声,抬手唤斟酒的侍女,“拿酒来。”
“乐雎身边探子所言非假。”楚斯目光在三人间晃了晃,他若有所思,与姬无妍对视一眼。
此时.
大殿外,两个披着黑色风衣的女人遥遥望着宫殿中行动的士兵,帽檐下的脸色有了焦虑。
“李子骞心头的顾虑属实。”流离袖口露出寒光,对着前方的女子说起,“雪雁姐姐,他恐怕没想到这虞王下手会如此慎密狠辣。”
“是啊,如今他交代下来的事情恐怕我们两个无法做到了。”雪雁站在青瓦之上,她回头俯瞰而望。
街道上有沙场示警的狼烟,徐州商盟的人还未在他们的提醒之下就已经被大虞的铁甲堵截了。
“他高估了和虞王的情谊,那个男人的胸襟容不下这些。”雪雁收回自己的目光,透过重重宫阙角楼望向王殿的中央处,“或者他低估那个男人的野心。”
“那姐姐,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徐州商盟那边已经被包围住了,我们去提醒已经无用。”流离看了眼远处持戈的士兵。
“悄悄进去,我不允许我的弟弟受到任何伤害。”雪雁眼神锐利,她想了想自己娘亲临死时说的话,那口埋在枯井下的略带愧疚的话。风帽下的她出现了点恍惚,自己弟弟狂格士的身份让她有点明白当年自己娘亲为什么愧疚。
只是他们两人步子一动,他们后背就是出现了股恶寒的感觉。
在他们的背后,六七个灰衣人站在青瓦上,裸露的手臂之上有张苍蓝色的蛛网。
“两位,你们想去哪里?”为首一人食指间有枚空悬的旋镖在转动,他食指一勾,旋转的镖骤然停了下来落在他的掌心之中,“王宫可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地方?二位就留在这里吧!”
“魅族,你是天罗的人?想不到天罗的人也为大虞做事?”雪雁看着为首之人,她眼皮略和,语气讥讽起来。
“呵呵,天罗?以前算是吧。”为首之人冷哼了声,不再废话。几人散开,将雪雁两人包围住,“你们最好别轻举妄动,我们可是有任务在身。”
屋顶上,随着风而过,几人几乎是在同时动了起来。
一声钟鸣于此同时从王殿中传出,公卿们带着酒意三三两两从大殿中走出,随着曲终舞尽,此次宴会也是落下了帷幕。
李子骞三人背着墨尺走在公卿们的后面,还未踏出殿门。
“大王!此二人回越国如龙潜大海,必是将来大虞劲敌,这万万放不得啊!”楚斯趋前一步,压低声音咬牙对着虞泽提醒。
虞泽看了看李子骞和项一鸣的背影,又看了看拓跋倩的背影。他想起了十几日前拓跋倩来宫殿对自己说的话,一句对自己的预言。
“大王,白珀将军恐怕已经动手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若是李子骞出宫发现幽明之人都已死亡,他恐怕....”ωωω.χΙυΜЬ.Cǒm
“楚大人,寡人给白珀将军下了死命,他不会杀害任何一个幽明的士兵。”虞泽打断楚斯的话,闭上眼睛。
楚斯听此,他只觉咽喉一甜,被愤懑的情绪压抑的吐出口血,脚步踉跄的后退了步。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这眼前的男人居然暗自给白珀下达了一道他自己不知的死令。
两人一时间罕言中,始终端坐的姬无妍持剑一扫,桌案上的酒坛子“砰”的声裂开。她瞬间站了起来,怀中抱过楚斯桌案上的酒坛,再次重重一甩。
静谧的大殿之中,酒坛子第二次碎开的声音猛地传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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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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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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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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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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