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了拓跋倩的影响,他站了起来,嘴巴半张开的望着蔚蓝的天空,窘迫的不知该吼些什么。
“哈...哈...”
看着项一鸣这般的模样,拓跋倩抿着嘴笑了起来。她轻盈的沿着宫墙跑动着,裙角翩跹的像只飞舞的蝴蝶。
项一鸣惊诧的看着拓跋倩的背影,闻见鼻端传来的淡淡香味。他好像又是回到了当年的夜晚,看见那个在屋顶翩翩起舞的少女。
“一鸣..一鸣...我们顺着这个爬到角楼上去吧。”拓跋倩发出欢快的叫声,她自顾自的跑着。
“嗯.”项一鸣回过神来,他点了点头,小心的跟在拓跋倩的后面。
夏末的风来,宫墙边上栽种的大树上落下稀稀零零的青色叶片。树上有不少吃饱了没事做瞎叫的知了,隔着几排的大树彼此起伏的嚷着。
角楼上穿着刚劲黑色铁甲的士兵望着从宫墙而来的两人,他放下梯子,动作小心的扯了扯身上的铁甲。
这可真热啊,夏末的太阳似乎并不缺乏热情。
拓跋倩顺着士兵放下的梯子朝着角楼处爬去,项一鸣刚一抬头就是看到对方的裙角。微风吹来,裙角色如月华,动人心弦。他憔悴的脸一红,赶紧的低下头去,手窘乱的攀在梯子之上。
中州上的裙子多以褶裥裙为主,裙幅多以四至五幅。女子的裙子腰间有很多细褶,这般行动起来辄如水纹或月华。即使项一鸣仰头,也是看不到多少春色,可他性子本就是略显内敛,见得稍有些动情之事,他就会羞红脸蛋。
“一鸣...一鸣....你快点啊....”
拓跋倩在上面叫嚷着,她头略微的抬着。士兵注意到她递来的眼色,知趣的拿起搁在角楼边上扁扁的白铜罐子走开。
“嗯...”
项一鸣嗫嚅了声,头低着看着宫墙上青灰色的瓦片。
声音几乎轻的如细细的流水声,手已经抓住角楼边上护栏的拓跋倩没有听清,她低下头,叫了声,“一鸣,你在想什么呢?”
“啊?”项一鸣被这忽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他仰头面对着拓跋倩妖异至极的眸子,脸再次一红又是极快的低下头去。
拓跋倩看着项一鸣这个表情,她愣了愣。默然中,夏末的风再次吹了过来,她的褶裥裙在风中有着微小摆动的弧度,额前的碎金色发丝压在眼角边上。
她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伸出左手抓住裙裾。拓跋倩看到项一鸣这个模样,她心里又有点好笑,即使裙裾被风吹开,可中州上的裙子宽而大,春色仍掩。
项一鸣低着头,目光朝上的角度有着女子身躯惊人的完美弧度。他想了想,脸又是红了红。
“一鸣...走了...”
拓跋倩在说这话的时候,她细长的脖颈上爬上了红晕。她性子要比项一鸣大大咧咧的多,可面对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心头还是会忽然的惊乱起来。
“噢...”项一鸣点了点头,顺着梯子朝上。
角楼上,两人并排的站着。不远处,走开的士兵蹲了下去,打开扁扁的白色罐子,看了眼走远的静轩。
那真是个幸运的女人啊,明明资质相貌并不出众,可大王却对她极为看重。士兵在收回目光的时候,他在心头喟叹了翻,咽喉间响起了“咕噜咕噜”的喝酒声。
远处的宫墙外有着蜿蜒斜峭的连绵宫阙,一直朝前延伸是青色的山,在山的上面是近似贴着的蓝天,几朵丝状般的云飘在两者间。
这样的景色真的很美,拓跋倩和项一鸣这样看着会莫名的觉得自己是个十来岁不到的孩子,仰着小小的头颅看向远方,憧憬着山的那一边。wWW.ΧìǔΜЬ.CǒΜ
拓跋倩咧开嘴灿烂的笑了起来,她双手撑在护栏上,头探出角楼外,明媚的阳光打在她的侧脸上,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
“啊!”
欢悦的叫声散开,正喝着水的士兵被唬了一大跳,他被呛了口,干咳的瞪着项一鸣二人的背影,摇头中又是挪了挪自己的位置,朝更远的地方去蹲着打盹。
拓跋倩在大叫了声后,她跳转过身体,背着双手,头轻轻的歪着,笑容灿烂的看向项一鸣,“一鸣...十五岁的拓跋倩问你还记得起越国吗?”
面对着这突然的一切,项一鸣的目光明显的一滞,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望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人似乎是真的看见了十五岁的拓跋倩。
“你是呆子吗?倒是说话啊?”拓跋倩伸出手重重捏了捏项一鸣的胳膊,“本小姐在问你话呢?”
“啊..”
项一鸣疼的大声叫了起来,忽然间以往昔的眼神望着拓拔倩,悠悠的开口,“你轻点..我疼...”
“噗..”
清脆的笑声从拓跋倩咽喉中扯出,她歪着头凝视着项一鸣的脸庞。对方的脸颊上多了道细长模糊的刀伤;皮肤更加黝黑了;似乎湛蓝的眸子也更加浑浊了。
这从越国出来已经快八年了,她今年二十三,不是当年那个不食烟火的姑娘。眼前的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位握不住刀柄的少年。
“还记得越国,那长长的巷子,那屋顶上搁浅在天边的星子。”项一鸣注意到拓跋倩渐渐缓和下去变得暗沉的目光,他收敛住刚才的神色,目光变得严肃起来,歪了歪头,耸了耸肩,“一直都会记得....”
稍微改变的项一鸣让拓跋倩有些惊喜,她看着对方想起曾经,从越国到楚国,再从楚国到大虞,她认识对方快八年了。
“哦,那十五岁的拓跋倩让我带着你回去,你愿意跟着我回去吗?”拓跋倩歪着头,眼眶已经有点湿润。
项一鸣看着对方,他稍微犹豫了片刻,心里不知怎的,他竟没有多想的点了点头,撇了撇嘴,“好像有点远,我背着你,你指路就好了.....”
“好啊,那你可要把我背牢点啊,路很长....”拓跋倩笑开,歪着头,笑成弯月的眼睛下是泫然的泪水。
她背着手,裙裾在风里小幅度的飘舞着。项一鸣有些忍不住的伸出手一把抱过对方的头颅,贴近对方的耳畔,眼眶同样湿润的回答,“那就更好,路长了,我背着你走的时间就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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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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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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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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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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