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骞背着宽刀墨尺,手中少有的没见酒壶。他听着从河畔传来的铮铮之音,左手覆手一挥将手中握着的樱花散去,目露哀伤的念起了诗。
经过四日的赶路,项一鸣神色有些无神。他看着走在前方的李子骞将樱花散在风里随风去了。他仰着头开口:“我们去哪里?”
“我去见位故友,他在等我..”
李子骞轻轻的开口,嘴唇半张着似乎话还未说完样。默了半响他才继续开口:“前面有家和瑞客栈,三日后你在那等我吧!”
“可以.”
项一鸣点了点头,看着前方的李子骞迈开了脚,在前方转了个弯消失了开去。
他迈开脚,头不住的扬起朝街畔两侧的樱花树看去,樱花落在他的脸上有股酥麻的感觉。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儿,他只知这儿有樱花。那个叫做拓跋倩女孩喜欢的樱花。
“你们可好?”
项一鸣愣愣的去想,将脸上的樱花捻去。他望着一簇簇挤挨在枝头的花,脸上绽放了笑容,伸出只手五指间露出些缝隙挡住大半倾斜而来的阳光,湛蓝的眸子内有着红色的光彩。
沉醉间,他的身子一抖,他侧过头见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擦过他的肩,面无表情的错过他的身子。
项一鸣一愣,女子被面纱蒙住的侧脸只露出眸子的余光。可他却是在愣住后身子一抖,看着女子的背影。他心中突然有种想大喊的念头。
“喂,你叫什么?”
他念了出来,在女子愈走愈远时,声音极其的细小。大概是女子没有听见项一鸣的声音,她没有停下步子,面无表情的挤开人群,消失在项一鸣眼皮下。
“是她吗?”项一鸣埋下头,自嘲了句:“怎么会是她呢?她明明那般开朗,那般的眸子又怎会是她呢?..”
.................
斗蓬将李子骞半张脸都是遮去,他人微微斜着的去看他时,可以看见他略微悲伤的眼。他望着远处,在那儿有座新坟。
泥土上稀疏的草正拼命汲取坟墓中的养分,他愣愣的站在那儿没有去靠近,背上被纱布缠住的宽刀墨尺已经被他取下,竖在地面上被他双手重重压着。
“我是布仁,哈本.布仁,这草原上的热血男儿...”
他望着远处新立的坟墓,躲在这儿低低的喃喃。在他的背后有位白老者默然的看着他。
“不去看看吗?此处楚国的士兵极为的少。”
老者叹了口气问起,将目光从李子骞身上错开,眺望至坟头开口:“他那日到徐州来联系上了我,我和他在夜色下喝了盅酒。”
“他有说些什么吗?”李子骞斗篷下的眼眸泛起了泪,压着墨尺的手颤栗了会儿。
老者注意到李子骞压颤栗的手,他抽回目光,捻着自己白的胡须说起:“他说粗人尚有信仰,盟主你怎么没了..”
话语到这,李子骞眼神黯然。从殇州那次行动损失惨重之后,他就是那般终日的饮酒,全然忘记了当初他曾许下的誓言。
“杨老,侠盟的信仰还在吗?”
李子骞惆怅的语气落在老者的耳内,他望着远处的坟墓,语气生硬了起来:“侠盟依旧,人心不散侠盟永存,难道盟主你背弃了曾经的誓言。”
“背弃?”李子骞看着已然有些愤怒的老者,他低语了句,语气转动的念道:“只是不敢去面对罢了,曾经许下的未来。在现在看来就是场梦,美到要伤过才可以醒来的梦。”
“杨老你明白吗?六国的疆土充斥着贪婪,侠盟是不该出现的...”
“盟主!”
老者眼神悲戚的将前一刻的愤怒掩盖,他跪拜了下来,仰着头大呼:“吾本无所依,终日茫茫然,是侠盟让吾等看见了曙光.盟主汝又何此般想呢?”
“杨老你本该在家中养老的..”
李子骞听到老者的话,他低头望着跪拜下去的老者,而后俯下身去搀扶。
“盟主忘了,我的子女都死在了战场上了..”
老者的身子被李子骞扶起,他看着斗篷下男子的眼,低低的叹气,用力的将李子骞的手扳开,指向远处的新坟,开口:“若盟主终日茫茫然,墨尺的死意义何在?人活着是需要信仰的,我们的信仰就是侠盟。”
“人固终有一死,为天地离心,为生民立命。为此死,侠盟志矣!”
老者直视着李子骞被斗篷半遮着的脸,他斩钉截铁的开口。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吾等立此又是为了什么?”
斗篷下传出李子骞自嘲的笑声,宽刀墨尺铛的声落在地上,带动的风掀起粒粒尘埃。
“盟主,卿寻大人还在北方等你!”老者语气有些激动,咽喉拉扯着被咽下去的气流,使话语落在风内都是有些颤抖。琇書網
“我终究是个剑客,剑内是没侠义的。”
李子骞捡起地上的宽刀,侧着脸瞅了眼远处的坟,转身扛着刀离去。
“盟主..”
老者在他背后大呼:“侠盟若不存,吾生者何义?”
“杨老忘记侠盟吧!在此城寻处好地方生活去吧!忘了侠盟,忘了曾经。”
李子骞目光无神,语气无力的说出,在前走着。
“战乱岂有完土,盟主叫我哪儿寻去?”
背后的老者望着愈走愈远的李子骞,他大笑了声,转身朝着他背后棵孤独的樱花树撞去。血染在粗糙的树皮上黯淡了下去。
听到响声,李子骞的步子停了下来。他转过身看着已经瘫了下去的老者,神情动容。
“杨老..”
他叫了声,摇摇晃晃的跑了过去,抱着倒在地上的老者,不断的的说:“何必呢?何必呢?...”
怀中的老者嘴唇白,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搭在李子骞的手上抓紧,声音虚弱的说起:“没了信仰,吾等茫茫然活着终究会成了强者口中的食..”
“强者喜食茫然弱者的血,盟主你不是常常这样对我们说吗?”
老者搭在愈来愈紧时徒然松了开去,李子骞望着老者闭合着的眼,心刀绞般的疼,他不住的点头念道:“我明白,我明白,我是明白的...”
怀中的老者血液冷了,李子骞裂开嘴笑着,豆大的泪水漫出他的眼眶。他一直都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曾想到,他们过去的誓言,就这般成了这群流亡在人间尽头不幸之人活下去的信仰。
“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
低微的喃喃从斗篷下传出,风一吹就散了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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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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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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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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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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