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模糊的影子有些摇晃的从远方走来,他有些麻木的脚挪了挪,将宽大的刀扛在肩头,侧立于一旁。
“墨尺,你见到卿寻了吗?”
人影走近,他在墨尺的旁边站定,眸子之中有着晶莹的光芒闪烁,语气带着淡淡的惆怅。
“见到了,他说他在北方等你!”
墨尺脸色平静的望着丝凌乱的中年男子,语气厚重中有着嘶哑。
男子站在那儿没有回答,他闭上了眼,左手处拎着的酒壶抬起,扬起头将酒灌入嘴中,大笑中有着悲怆:“墨尺,我错了吗?侠盟该散的,卿寻为何说他在北方等我?”
“他说他不敢承认兄弟们的死自始自终都是为了个错误。”墨尺望着眼膜上像是冒起水汽的男子,他的内心忽地抖动了起来,曾经的信仰快要塌落了样。
“吾等愿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
墨尺忽地单膝跪拜了下来,宽刀插入雪中,他单手握拳锤在自己的胸口,语气哽咽:“墨尺是个粗人,当年是盟主你将我从秦国科尔沁草原带了出来,我愿与盟主同生死,愿与侠盟同生死!”
男子低下头,看着单膝跪在雪地上的墨尺,这个魁梧憨厚的草原男儿。他本该属于那茫茫草原的,那里有骏马,有朴实的民众。
“台本.布仁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盟主五年了,自侠盟创建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墨尺看着男子伸出手,微微俯身将其搭在他的肩上拍了拍,叹了口气:“布仁我很后悔,你该留在草原上找个女人的,是我带你出来害了你。”
“盟主..”
男子说到此处,单膝跪在雪地中的墨尺忽的抬起头,眸子上的血丝膨胀布局在眼球上,大声的叫了出来。
“布仁你也回草原吧,忘了墨尺这个名字,记着你叫布仁,台本.布仁。”男子打断墨尺的话,悲笑了起来。
“李子骞!你难道忘了我们共同的誓言,侠盟不会散!我们草原的男儿不会就这般轻易的放弃。”
望着悲笑起来的李子骞,跪拜的墨尺站了起来,打掉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瞪着男子,将断了截的宽刀拔起。
男子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魁梧的男子,他忽地想起了当初他刚迈上草原时的场景:
“你背上的那把宽刀叫做什么?”
“墨尺,一把断了的刀.”
“为什么断了?”
“饮了太多冷的血,忘记了钢中的厚重折了,我带它来草原寻找热的血。”
“交给我吧!我布仁,台本布仁是这草原上的热血男儿...”
................
“布仁..”
男子轻声开口,错开墨尺的眼睛,将门打开迈进了黑魆魆的房间,背着身开口:“卿寻回北方去了,你也该回去的,侠盟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了。”
男子的言语长而缓,墨尺望着融在暗处的背影,他眼神黯淡了下去,背转过身,语气缓了下去:“卿寻回北方时他对我说我不会懂的,其实我是懂的!盟主你懂吗?”琇書蛧
墨尺极小的声音落在屋子内的男子耳中,令的男子身子一颤,他扭过头愣愣的看着缓缓步入雪地中的魁梧男子,嘴角张开,却没说出话来。
..........
越国明和初
楚国的徐州境内,此时正是四月的季节。徐州境内的樱花飘在空气内,一瓣又一瓣的被风摔在地上又爬起,像是被男人抛弃的女人哭着又爬起撵着风追着。
徐州商巷街两侧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他们都是躬着身子望着地面上的樱花瓣打着时间。
往来手持长戈马枪的士兵冷着脸在街上往来的走动着,如鹰隼的目光从一个个挤在人群堆的百姓上扫过。
披着厚重盔甲的墨尺,他低着头混在往来巡视的士兵中,手中长枪上的枪头有着樱花瓣擦过。
他冷漠的望着前方步入街道的骏马,骏马上有个身着墨黑色水德的中年男子,他腰间配着枚玄鸟图腾的玉佩,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中,如墨般的瞳仁望着此刻齐齐跪拜下去的百姓。
“吾等恭迎王..”
如朝海般的呼声在街道处传开,樱花树上的花瓣似是受到了声浪的冲击,簌簌的掉了下来打在埋着头的徐州百姓上。
骏马上的中年男子听着呼声,他薄薄的嘴唇翘了翘噙起抹放荡不羁的笑。落在他肩上的花瓣被他轻轻拂去,俊朗的面庞在此刻勾过丝温煦。
弓箭手将弦拉的半开,跟着骏马身后缓缓的跑着。墨尺跪在石板上,挤在士兵中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偷望了眼骏马上的王--嬴昊。
二人的眸子恰巧碰在了起,骏马上的男子温煦一笑,拉动骏马上的缰绳朝着他而来。
握着长枪的墨尺急急将头埋了下去,对上那温煦的笑意不知来由的慌,冷汗黏在了枪杆之上。
待马快要从他身侧走过,他瞪大了的眼球伴着有些颤的身子止不住的朝外突着。
墨尺在心中默念着,算准了时间,握着的长枪在他手中徒然一旋刺倒跪拜在他身侧的二人。他屹立在匍匐的人海内,风卷动他的鬓的同时他举起长枪狠狠的朝骏马上的中年男子刺去。
骏马长嘶,铁蹄高高的抬起朝他踩去。枪尖刺在骏马上的乌金甲上。枪杆弯曲擦着墨尺的手,而后“嘭”的声折断了去。
弓弦上的箭插入他的身子内,他冷笑着将箭拔出。看着举着长戈围了上来的士兵以及开始慌乱的人群,大呼:“天若要亡世,匹夫也愿拼死一搏!”
厚重的嗓音打在众人的耳膜上,骏马上的中年男子止住骏马,他俯视着鲜血流淌的墨尺,将手把在腰间的重剑之上,眯着眼问:“你是天机阁杀手门的人吗?”
“吾岂是没得个姓氏的杀手,我是哈本.布仁,草原的好男儿..”
墨尺望着已经围得似铁桶般的士兵,他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捡起落在地上的枪尖。
士兵望着他的这个动作,步子整齐迈进一步,长戈随着手腕转动划碎风声,侧翼边上的弓箭手已然再次将弦拉紧。
“布仁,身如其名,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骏马上的男子捻着这几个字,冷笑开来,抬起手朝前一挥,围着的士兵随着他手落下之时齐齐的围上,将长戈刺入墨尺的体内。
地上红红的樱花被血染的更好,墨尺在长戈刺来之际,他已先将手中的枪头插入自己的脖子内。他倒下的那刻,他感知到了有着无数冰冷的铁器在他身子内来回的刺着。他眼皮闭上的那刻,他想起了李子骞将宽刀交给他时说的那句话:“你也叫墨尺吧!让它跟着你纵横天下...”
骏马上的男子望着躺在血泊中的墨尺,他抬起了手,语气沉闷的开口:“够了,找个好地方安葬了他,碑上刻上他的名字,他说他有名字。”
士兵停下了手,愣愣的看着骏马上的王,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他们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那位王已经拉动缰绳在这布满樱花的街道狂奔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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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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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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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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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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