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先生。”手机里传来君靖离盼望已久的声音。
“您让我查的那个女人和孩子,跟我交给您的那份资料描述一致。女人是台湾人,十五岁考入爱丽兰小镇的圣罗兰大学。孩子出生在大前年。”
君靖离黯然放下手机。
她是盛绮罗,不是他的丫头。
但,在宫家老宅初次见她,自己心里的那种感觉,记忆犹新。
那种潜意识里久别重逢的欣喜,是任何说辞都代替不了的。
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是他的丫头,他找就是。
宫家老太太风风光光出了殡。
宫家人都沉浸在亲人去世的悲痛之中。
小念念就是这种憋闷压抑气氛的调节剂。
她的小身影跑到哪儿,笑声就跟到哪儿。
海棠最担心的事还没有发生。
老太太虽然出了殡,但宫之言依旧跟大哥守在老太太的房间过了头七。
宫妈妈从大丧中抽身第一件事,就是对海棠和宫之言进行说教,让他们把生二胎的事情提上日程。
两人在宫妈妈软言温语的劝慰下,都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宫妈妈一个人说的口干舌燥,见两人都不表态,就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你们给我个敞亮话,明年能不能把二胎生下来?”
此刻的海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能!”宫之言坚定的嗓音带着决然。
“妈,我向您保证,明年的这个时候,一定让您和爸抱上孙子!”
这句话让海棠的心情更加烦乱。
如果他们没回北城,一直生活在那个桃花源般的小镇,她的心就会沿着原来的轨道朝宫之言靠拢。
可是,她回到北城,见到了君靖离,她的心已经失控。
晚上,宫妈妈早早地把小丫头安抚睡下。
宫之言洗漱完毕在卧室等着海棠。
海棠磨磨蹭蹭就是不进卧室。
“绮罗,赶紧洗澡去。”宫之言等得不耐烦,大步带她走进盥洗室。
“我,待会儿再洗!”海棠抓住门把手,赖在原地。
“既然这么不情愿,那么我来帮你!”
他用力把她拖进浴室。
海棠疾呼,“宫之言,我还没准备好!”
“海棠,我纵容你那么久,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说这个!”他眸色通红,扯开她的开衫毛衣。
急切的吻砸下。
她手脚并用反抗,几个回合下来,浑身无力。
她痛苦闭上双眼,右手绝望地摸索着。
一个瓷器摆件入了她的手,她狠狠砸向身上的男人。
他反应很快,微微侧脸——
那件瓷器擦着他额头而过,他“呜嗷”一声起身。
海棠飞快从盥洗台上蹭下来。
他额头已经鲜血涔涔。
“宫之言,对不起,我给你包扎一下!”海棠手足无措,想上前替他止血,却又不敢。
他左手捂住额头,鲜血从他指缝中渗出。
他目光如同淬了毒液的蛇,令她不住地往后退。
“你还在为他守身?”他一把卡住她的脖颈。
她痛苦不语。
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
他看着手中女人脸颊变得苍白,呼吸越发急促,索性放手。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盥洗室。
海棠瘫坐在地上,抱住颤抖的双肩,哭起来。
宫之言一夜未归。
次日一早,海棠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睛下楼。
楼梯下了一半,就听到客厅里传来宫妈妈的声音。
“之言,这么早,你是准备出门还是刚回来?”
“我……出门。”宫之言的声音很疲惫。
“哎呦,你额头怎么满是血迹呀?跟人打架了?赵嫂,快拿医药箱来!”
“妈,我没事儿,先上楼了。”
“你这孩子,刚才还说要出门,分明刚回来!你昨晚去哪儿了?怎么能让绮罗独守空房!”宫妈妈很生气。
“我们的事儿您就甭操心了。”宫之言飞快上楼。
海棠连忙给他让出一条道儿。
他眼皮都没翻一下,与她擦肩。
“绮罗,你过来一下。”宫妈妈已经看到在楼梯口闪躲的海棠。
“妈。”
海棠不敢正视宫妈妈满是猜忌的目光。
“你跟之言闹矛盾了?”
海棠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男人是用来哄的。绮罗,不是我护短,我们家之言人品好,性子好,对你又上心,你对他也主动点儿。”
“妈的话我记下了。”
宫妈妈递到她手里一个小药箱,“拿着,去给之言清理下伤口,你们不就和好了!”
海棠硬着头皮折返上楼。
宫之言裹着件浴袍正从盥洗室出来。
他额头沾过水的伤口呈现粉红色,有些狰狞。
她鼓起勇气,“之言,我替你清理一下伤口。”
他淡淡扫过她,“不必。”
声音如同寒冬腊月的北风,刺骨。
她知道,他有自己的骄傲。
她已经一次次挑战了他的极限!
忽然,海棠手机响起。
是国内的号码。
她很好奇,她现在的手机号根本没人知道呀!
刚划开,就听到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子声音。
“海棠,是你吗?”
小泥鳅!
瞬间,她心中涌起千言万语。
很快,她又冷静下来。
她不能承认自己就是海棠。
如果小泥鳅知道了,就等于安南风也知道,根本瞒不住君靖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尽量让自己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你的声音虽然有所改变,但我知道你就是海棠!”小泥鳅很激动,“我是小泥鳅!”
“抱歉,我不认识你。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海棠狠狠心,准备挂断电话。
“等一下!”小泥鳅急声喊,“你的声音很像我一个故人,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好。我十点有时间。”
海棠脱口而出,又后悔起来。
随即,她又安慰自己,见一面而已,只要自己不承认,小泥鳅又能奈何?
再说,她也想看看小泥鳅现在的样子,胖了还是瘦了?
小泥鳅说出一个咖啡馆的名字。
海棠放下手机,就看到宫之言那张铁青的脸。
“这么快,在北城就有熟人了?”
海棠知道,自己此刻说什么,都会受到宫之言的冷嘲热讽,她选择闭嘴。
“你变了,你现在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海棠了!”他忽然扳过她的身子,“说,我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
“一个兄长。”她回道。
“哦,兄长?”他冷笑,“我可不缺你这个妹妹!”
“宫之言,你也知道,当初我们协议结婚,存粹是为了我能留在爱丽兰小镇。这三年多,我一直试着去爱你,可是······我······真的抱歉!”
“海棠,我是你的初恋,你喜欢了我好几年,对不对?”
海棠点头。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你闭上眼睛,想想我们的过去,我们上高中的美丽时光”
海棠闭上眼睛。
眼前就浮现君靖离那张冷峻的脸。
“抱歉。”www.xiumb.com
海棠推开他。
“宫之言,既然我无法爱上你,我就不能自私地霸占着你。我准备带念念回爱丽兰定居,再也不回北城。”
“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陪着你们。”他口气坚定。
“我和念念不能再耽误你!回去后我们就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些年我们娘俩花的你每一分钱,我都记着。我会慢慢还你。”
“我不要你还!”他眸子满是血丝,一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
海棠一声不吭,捂住脸颊。
他傻傻望着自己的手,“对不起,海棠,我不是故意的!”
海棠转身去了换衣间。
她站在高高的穿衣镜前,望着自己有些红肿的脸颊。
这巴掌,宫之言早就该打到她脸上了。
她缓缓平息自己情绪,从衣柜中选出一件白色羊绒大衣和黑色连衣裙,换上。
然后又化了个精致的浓妆。
待会儿,她要去见小泥鳅。
几年不见,她可不想给小泥鳅留下邋里邋遢的印象。
她拿着手包,走出换衣室,下楼。
“你要去哪儿?”宫之言跟着她的步子。
她淡淡回道,“我去见个人。”
“我陪你去。”
海棠不理他,走出宫家长长的院落。
两人之间也就相差四五米。
出了大门,海棠穿过一个繁华的路口,转身朝身后的宫之言吼道,“不许跟着我!”
宫之言立马止步。
眼睁睁看她窈窕的白色身影钻进一辆出租车。
他碎成一片片的心,再次被撕裂。
海棠来到与小泥鳅约好的咖啡馆。
小泥鳅穿了件卡其色羊绒大衣,正俏生生立在门口等她。
几年不见,小泥鳅的身材比以往丰腴了些,那张小脸更加耐看。
小泥鳅在看到她的那刻,眼中满是震惊。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海棠故作不知。
倪小秋走来,凝视住她,“是我。”
“请问美女贵姓?”海棠一脸坦然和真诚,那样子摆明了跟小泥鳅是第一次见面。
“你,当真不认识我?”倪小秋还是不信。
海棠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摇头。
倪小秋很失望,“我已经订好位子,里面坐吧!”
海棠故意迈起以前都不屑的一字步,坐到一张小圆桌旁。
此刻的君靖离,正在桃源里的客厅摆弄着一个巴掌大的东西。
他把音量调到最大。
很快,里面就传来那个令他疯魔的女人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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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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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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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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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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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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