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愣愣的仰视着他垂下来的目光,在那些因为执念而为他保存的无比干净的心境之上,她依然感觉到,云著刚刚自己说的那段话,在心中被不断重复。
但是在更多的时候,她都会分不清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体会到之前的生命完全没有体会过的四海潮涌的这个男人,到底是她这一世的幸运还是劫难。
她低下头,看着被他握住的手,“如果讨厌我的时候,就告诉我吧!我已经,没有之前的时候那么有自信,能在你心目中做成一个美好的存在了。”她想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却又一次未能如愿的红了眼圈。声音虽然还能自持平稳,但是。一个字挨着一个字的词语里面分明存着颤抖。云著完整的听出这些,却再不逼迫她一定要说出她的真心话,只是握住她的手,在心上,想着如果自己跟鸣棋说也要同他们一同去边漠。他应该很快就能想到这些都是云萝的乞求吧。然后之后,跟他说,鸣棋也能够猜得出,九皇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唯一不确定的是,鸣棋会否,同意将计就计。不是连推脱这个要求的理由也很明确吗?自己还受着很重的伤。连一个转身,都会觉得有些别扭。他的目光透过窗纸。还向外面极谈的树影轮廓。虽然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却能够看出内中的复杂,如同他现在的心事。仿佛走向哪一边都不对,前后左右全都是进退无路。m.xiumb.com
但只要一看到云萝的脸。在他最深的心底,就会生出一种真实的无畏感觉。整颗心都在莫名的狂跳。又像是一直在告诉他,机会不可错失。这是云萝第一次要将他依靠。
呼吸极轻的。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唇印。
能够感觉到,她猝不及防。微微抵抗。但在那之前,他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面颊。就像是从九天之上,飘落下来的雨滴。轻轻拂过丽人的面颊,“如果让我讨厌你的话,我会更加痛苦的,我不会自寻烦恼。”
她那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现在不也是很烦恼吗?”
他的脸越发的靠近,明明只要回答那个问题就好,可是最先靠近的却是他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就近在咫尺,让她生生的生出怯意来。
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推开。
之前,被她一进来就卷起来用钩子别好的床纱,忽然在那一刻脱落下来,罩住她的面庞。然后无论她怎么伸出双手,要将它们翻起,却仿佛被它们更紧的缠缚在其中,犹如她此时的处境。
她好像总是这样,在该正重的时候狼狈不堪。柔软的纱帘舔舐过肌肤。然后在那柔软的轻纱上,也能传回肌肤的颤栗。
忽而笼罩在面颊之上的不清不楚,又一下子被掀翻。那双带着暖意的目光如同天上的,月光一般向下普照过来。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卑贱之极。就像是从前的那颗公主之心,已经死在了她九哥倍感困窘的时候,而此时,得到,云著望向她的目光,竟然拿不出一丝勇气承认,那目光是向着她望来的。仿佛自己的本体只是藏在某个角落之中的一小粒细细尘埃。只是顺路得到了注视而已。
握住那些软纱的云著的手指重重收拢,“永远都不要觉得自己做错了。即使最开始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是在那一刻,也曾经有对的必须。”
他答应的这样容易,而她还曾想过用色相吸引。
忍不住用歉然的神色,望向他的时候。他却伸出手指,抚平了她眉头的微簇。“这件事情,到底是由我们几个人当中的哪一个来告诉鸣棋呢,九殿下是什么打算!”
要是让鸣棋世子听到,云著现在,这样关心她九哥和她的打算的话,那位世子会想杀掉他吧?“不用,这件事该由我来说的。也能说出更好的条件,如果是用你来面对鸣棋世子的话会愧疚吧!”
他冲着她完全不在乎的笑,“他拿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大不了大家比试一场,我也不见得,就会输。其实他本来也知道,九皇子不会这么轻易的交出名单的。”只不过,是在昨天云罗不在的间隙里,鸣棋就已经跑到他跟前抱怨,这一次九皇子很坐得住。到现在还以全副的名单押宝。在那时,无论是鸣棋还是他都知道,九皇子会想别的办法。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杀手锏用得太好,彻底的将云罗,扯进旋涡之中。只是面前天天的小女孩,还以为这一切都是自己为了赎罪的,主动请缨。
就在他们纠结不清,到底,由谁先来开这个口的时候?外面,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站在门外,轻声的回禀着。九皇子已经派人去见过鸣棋世子,提出了唯一的要求。用云罗公主来替换之前所答应的完整的名单。
他微微低下头,在想,看来九皇子跟鸣棋一样,都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站的久了,伤口真的有点疼了。他微微皱了皱眉。回头想寻一把椅子坐。云罗就那么准确的看出了他的心思,扶他重新躺回床上,“之前说的那个锻炼,刚刚这么长的功夫,已经足够了。既然,九哥已经把打算说给鸣棋世子听了,大家起程的日子,也就会近了吧,公子该当抓紧时间,好好休养与锻炼。”
总归是这个时候很难说一个笑话,他原本想要嬉皮笑脸的,逗她开心一下,却发现,嘴巴变得沉重之极,想出的那个调笑,干巴巴的没有一丝的滋味,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力的捏捏她的手。再任由她终于成功的将手缩回去,她其实,没有想到,他会松开手上的力气,再将手夺出去之后。有些痴愣的,看着他们已经分开的手。
他冲着她笑了一下,“放心吧,我会在所有人面前,郑重其事的再重新握回的。”
心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云著说中。让她觉得,很是难为情。要是当他的面难为情的话,就会让人更加脸红,可是错就错在,她一直忘记了云著,就喜欢看她像现在这样,只有嘴说着不喜欢。但是,身体上,所有的部位,所有的表情,都会诚实的表达着那个喜欢与可惜。
感觉到他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她差点惊呼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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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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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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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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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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