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则是连连摇头,心中苦叹,敌人果然在北岸设有埋伏,只可惜己方那数千的将士们,不明不白的死于兴水江底。
这时,逃回本阵的项猛已经上岸,他面红耳赤,硬着头皮来到我的马车近前,没等说话,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羞愧难当地说道:“大统领,末将……末将指挥不当,请大统领降罪!”
说完话,项猛的头垂的更低了,等我发落。可是过了许久,也没听到我言语,他心中不解,抬起头来,见我根本就没看他,双眼还盯在对岸,他轻声唤道:“大统领?”
在项猛连唤三声之后,我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落到项猛身上。后者再次说道:“大统领,末将指挥不利,导致六千兄弟几近全军覆没,请大统领治罪,末将甘愿受罚。”
我眯了眯眼睛,随后呵呵轻笑一声,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摆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用太往心里去。何况此战之败,过错并不在你,而在于我,要治罪,得先治我自己的罪!”
说完话,我挑起目光,又看向对岸,伸手指了指,对周围众人大声说道:“此战我们虽败,但也成功引出敌人,等下次再攻,定将对岸的敌人统统消灭,让他们血债血偿,为今日阵亡的兄弟们报仇血恨!”
世上没有没吗败过的统帅,最可怕的就是一旦失利自己先乱手脚,如此一来,将会导致将士心气浮躁,士气大挫。现在六千将士只回来数百人,辛苦五天赶造出来的木筏也毁于一旦,我非但没乱没急,还能大笑着安慰败退而归的项猛,这让周围的众将们暗嘘口气,也使刚刚有些骚乱的军心立刻又稳定了下来。
赵良在旁也暗暗点头,佩服我的临变反应。
我深深看眼对岸那些欢天喜地的敌人,冷笑了一声,冲麾下众将挥手说道:“我们先回城内,从长计议!”
“是!大统领!”
天山军在兴水的北渡之战,被早有防备的敌人打的铩羽而归,以惨败收场。回到松山城内的县首府,我没找别人,先把牟让和云筝叫了出来,伸手指着二人,说道:“查,给我立刻去查清楚,对岸的敌人有多少人,由谁领军,藏于林中的投石机又在何处。还有,兴水这么长,肯定会有水浅容易过江的地方,你二人亲自查清楚了回来报给我。”
北岸藏有那么多的伏兵,身为专职情报的天罗和地网竟然毫无察觉,牟让和云筝自然难逃其咎。此时虽然没受我的责备,但牟让和云筝二人早已汗如雨下,听完我的命令,两人双双跪地,答应一声,快步而去。
等他俩走后,我又对赵良说道:“赵大人,这次我军制造的木筏基本已所剩无几,你还得督促将士们继续赶造。”
“末将明白。”赵良插手应道。
“还有……”我苦叹一声,说道:“派人去下游,打捞我军将士的尸体,能找回多少是多少,虽然不能让阵亡的将士们落叶归根,但也绝不能让兄弟们葬身鱼腹。”
赵良闻言,咬了咬嘴唇,哽咽着说道:“是,大统领,末将这就去办!”
周围的众将们听闻此言,眼圈也都红了。
“另外,帮我军摆渡的平民们也死伤不少,拨出些银两,分发到他们各自的家中,算是我军的一点补偿吧!”
“是!大统领。”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我疲惫地嘘口气,挥挥手,说道:“若无其他的事,各位都可以回去了。”
“大统领也早些休息吧!”众人看我脸色难看,纷纷关切地说道。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众将相继离开,伍媚儿倒是没有走,伍英儿也留了下来。
伍媚儿走到我近前,抓住我的手,轻声安慰道:“超,这次我们虽然败了,但毕竟元气还在,我们还有五万多的将士,过些日子,把木筏都赶造出来,然后再一鼓作气攻过兴水。”
我笑了,睁开眼睛,看着伍媚儿,反问道:“小媚,你说就算我们能打造出上千支的木筏,五万余众的兄弟们齐上阵,能冲过敌人的落石和箭阵吗?”
伍媚儿眨眨狐媚的大眼睛,疑道:“怎么不能?现在敌人满打满算也才三万人,我们可是有五万多,比敌人要多近一倍,如果上下一心,强攻过去,定能渡过兴水。”
我收敛笑容,若有所思地说道:“不会那么容易的。敌人先有落石,再有箭阵,而我军将士根本不熟悉水战,在木筏之上,连射箭反击的能力都没有,即便最后真能打过兴水,那也是用兄弟们的性命硬铺出来的,到时不知得伤亡多少人。这样的代价,我们能承受得起吗?”
伍媚儿没考虑那么多,理直气壮地说道:“打仗本就要死人,为了取胜,牺牲一些将士们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我摇头苦笑,说道:“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我在前方作战,只有一路凯歌,以连续不断的胜利方能堵住后方管事们的嘴,如果损兵折将过巨,不管战果如何,也必会落人口实。我现在的处境看似风光无限,而实际上则是危机重重,一举一动都要如履薄冰。”
这些可是伍媚儿从没有想过的,她只知道现在我掌兵,控制了整个王廷,但王廷中有多少人真心愿尊我为首,又有多少人在等着盼着我倒台,可就不是伍媚儿能理解的了。
事实上正如我自己所说,我领兵出战,只能胜,而不能败,一旦失败,或者伤亡过大,定会给以秦城、卓颜伦为首的那些人留下话柄。对方如果以此为由,以王廷的名义召我回王城甚至临阵易帅,我应是不应?同意,兵权旁落,不同意则落下不忠之名,将步闻仲的后尘。
“超……”
伍媚儿很少见到我会流露出落寞的神态,她身子前倾,下意识地搂住我的胳膊,低声说道:“你不要担心,父亲会在王廷帮你的!”
伍尘?我差点笑出来,白苗四大权贵之中,最有心机的就是伍尘,他只要不在自己背后拆台就谢天谢地了,我可从没敢指望伍尘能帮自己的忙。m.χIùmЬ.CǒM
不过当着伍媚儿的面,我当然不会这么说,深吸口气,振作精神,不再就此事多言,我话锋一转,幽幽说道:“蚩昊不愧是九黎族名将,明明已被我逼的走投无路,身险绝地,竟然还能反咬我一口,让我吃个大亏!”
听我又说起战事,伍媚儿皱起秀气的眉毛,柔声问道:“超,有什么打算?”
我目光幽深地喃喃自语道:“明攻不成,只能暗袭,不过,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军过江呢?”
兴水又宽又深,水流还湍急,而天山军的将士基本都是旱鸭子,熟识水性的人少的可怜,想悄悄的潜入对岸,发动偷袭,已然没有可能。我对挡在眼前的兴水是一筹莫展。
两天后,天罗和地网打探的消息终于传回一些,但敌人具体的情况仍不是很清楚。这倒不是探子们不想查清楚,而是根本查不出来。
兴水对岸的敌人防备极为森严,巡逻的护卫甚至都延伸出数十里外,尤其是松山城对面的密林,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天罗和地网的探子稍有接近便会被发现,先前派出的那些探子也正是因此而全部遭了敌人的毒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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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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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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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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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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