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慢悠悠地说道:“王文超出手虽然是重了些,但也是事出有因,有情可原。”
“是啊,爹,王文超并没有大错,不过,杀了秦立的人,想必秦家不会对此事善罢甘休,我想请爹陪我们一起去趟秦家,把事情讲清楚。”
伍媚儿依偎在伍尘的身边,轻声轻语的半撒娇道。
看得出来,伍尘对伍媚儿是十分宠爱的,眼中满是慈祥的笑意。
他摸了摸下巴,故作为难地说道:“由我出面,可能不太好吧!”
“怎么会呢?”伍媚儿叫道:“如果爹不出面,我去秦家,肯定会被秦老头子那一家人欺负!”
“哈哈——”伍尘仰面大笑,无奈地点点头,叹道:“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话,他又看向我,沉声说道:“这次也就是媚儿求我,不然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管你的事。年轻人有冲劲固然是好,但也要量力而为。”
我心中不以为然,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聆听受教的模样。
我淡然应道:“伍族长说的对。”
伍尘阅历多丰富,哪能看不出我的应付之态,暗中摇头,眼前这位或许是位青年才俊,但太难控制,不益久留身边,否则日后必生祸端。
其实即使伍媚儿不来求伍尘,他对此事也不会不管,并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们伍家。
伍家所控的任何一支骑兵团,可以说都是他们的命根子,容不得出现任何的闪失,伍尘虽然为人和蔼可亲,那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他可是精明得很,八面玲珑,城府极深。在这方面的问题上,他是寸步不会让的,更不会给人留有夺走控制权的话柄和机会。
伍家势力如此庞大,而且在犯下过错的情况下仍能得到白苗王的重用,其当家人又怎么会是软弱的泛泛之辈。
伍尘由伍媚儿、我、陆武等人的陪同,亲自前往秦家本部。
他和秦城两人各是两大家族的当家人,又同是王族支柱,虽然暗中互相较劲,矛盾重重,但表面上还是会装出一副无比亲近的样子。
听说伍尘来了,秦城亲自出宅迎接,见面之后,两人是手挽着手,好像相识多年又许久未见的老朋友,那做作的模样让我差点笑出声来。
表面上笑的开怀,而实际上却恨不得捅对方几刀,这应该就是伍尘和秦城心里的真实写照。我在心里默默嘀咕,眼睛也没闲着,自进入秦家大院后,我目光流转,四处查看,了解布局,做到心中有数,以应不时之需。
秦家大院和伍家大院的规模差不多,但布局是截然不同的,伍尘是个儒雅的人,布局讲究的是含蓄,处处隐而不露,而秦城是武将出身,大院的布局也十分张扬,气势十足。
进入正厅,首先迎入眼帘的是墙壁上的一副挂画,画中一头猛虎做下山扑食的姿态,画工精细,栩栩如生。向左右看,两面的桌椅后面都摆放有武器架,上面插有枪矛刀戟,斧钺勾叉。能看得出来,那不单单是摆设,各兵器都开了刃,不时闪烁出道道的寒光。
如果单从格局和摆设上说,我更欣赏秦家大院,处处散发着尚武的气息,这里也更合我的个性。
秦城和伍尘当中而坐,两人因为公务经常见面,可私下里似乎仍有说不完的话,聊战事,聊家常,天马行空,就是没一句真心话。
两人相谈甚欢,像是把其他人、其他事都忘记了,正在这时,从正厅里端的侧门窜出一条人影,疾步跑到了秦城身边,手指我,尖叫道:“大伯,就是他!他就是王文超!就是他杀了小侄手下的四个千军!”
众人定睛一看来人,这位不是旁人,正是那位差点被我吓破胆的秦立。
即使是在秦家本部,即使有秦城在他身边,看到我,秦立仍感觉心底里阵阵发毛,不敢与我对视。
“混帐!不懂规矩!”秦城瞪着秦立,没好气地怒声呵斥。
“伯父,他……我……他……”秦立仍伸手指点着我,还想说话,但看到秦城犀利的目光后,吓的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秦城冲着伍尘歉然一笑,说道:“这是小侄秦立,年少不懂规矩,伍兄不要见怪啊!”
“哈哈——”伍尘轻笑一声,摆手说道:“秦兄实在太过谦了,秦贤侄一表人才,想必也是位少年英雄。”
他这话是明褒暗讽。
秦城嘿嘿干笑,说道:“什么少年英雄,其实就是个熊包蛋,身为一方统帅,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属下被杀被打,伍兄你说,他究竟该不该重罚?”
话是对秦立说的,但说话时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如果目光能变成利箭的话,我现在身上得多出好几个窟窿。
伍尘那么聪明,哪能听不出秦城话有所指,他笑呵呵地说道:“万事皆有因,秦兄即使要罚,也应该先问个清楚嘛!”
“恩!伍兄所言极是!”说着,他笑望着我,说道:“那么,是不是就请王贤侄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个清楚啊!”
“秦族长,我来解释……”伍媚儿觉得我不善言辞,又生怕我把话说的太强硬,不好收场,打算帮我说。
我冲着她摆手一笑,低声说道:“没关系,让我讲吧!”
我清清喉咙,说道:“我的属下们去酒馆喝酒,碰巧遇上秦立和吴力熊等人,原本大家相安无事,但秦立和吴力熊却把话题扯到我的身上,说我和伍大小姐关系暧昧,才得到现在的职位。这话引起我属下们的不满,双方发生争执,以致动手。秦立大兄弟,我说的没错吧?”
说着,我双目射出精光,直视秦立。
秦立吓了一哆嗦,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是没错,但你杀人就是不对……”他说话底气不足,话音越来越小。
“哼!”我哼笑一声,说道:“据我所知,骑兵团长的任命也是需要白苗王批准的,以你的意思,是白苗王知道我和伍大小姐关系暧昧,才批准我做这个位置的,还是认为白苗王没有识人之明,而提拔一个草包?”
此话太重了,没人敢说白苗王会因为裙带关系而任命属下,更没有人敢说白苗王没有识人之明,那等于是直接骂白苗王愚蠢,实在是大逆不道。
秦立身子一震,两腿发软,差点趴到地上。他手指哆嗦着指点我,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刚才不是已经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了吗?在我看来,你当时是在表面骂我,而实际上暗骂白苗王!”
“我……我没有!”秦立再蠢,也知道自己背不起这样的罪名,他慌慌张张地转头看向秦城,连声叫道:“大伯,我……我没有骂白苗王,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真是没用的东西!同是一方统帅,自己的侄子和王文超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秦城恨其不强,怒其不争,真想上去甩他两巴掌。
不过他对我的反应之快也在暗暗咋舌。以我做事来看,像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想不到此时会把白苗王搬出来压人,令人意外,该不是伍尘那老东西教他的吧?!wWW.ΧìǔΜЬ.CǒΜ
想着,他偷眼看向伍尘,后者倒是稳如泰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细细品茶,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他越是如此,秦城越是觉得心里没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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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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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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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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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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