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梁健要想靠霍家驹扳倒罗贯中,那这个时间也不多了。
梁健也亏欠项瑾。可在梁健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说:终究倪秀云已经死了,除了帮她讨回公道之外,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但项瑾还在,他还有机会,还有时间,可以去补偿。哪怕项瑾重病,但终归还有时间。
梁健知道自己是个混蛋。他试图改变,可……梁健仰头闭上眼,那就让自己再做一回混蛋吧,最后一回!
对不起,项瑾!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忽然,办公室的门开了,沈连清走进来。
“书记,昨天您吩咐我去查霍省长的喜好已经查到了。”
梁健将心底那些繁杂的思绪都压了下来,问:“是什么?”
沈连清回答:“霍省长喜欢钓鱼,而且很喜欢夜钓,野钓。最好是,夜里野钓。”
梁健皱了下眉头,隐约记得曾经似乎有个人也很喜欢钓鱼,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领导里面喜欢钓鱼的不少,就和喜欢书法绘画一样,这是一个能静心陶冶情操的爱好。但是,夜里野钓的,恐怕不多。
这爱好,要放在沿海地方,倒也不难。可在这西陵省,就有些让梁健犯愁了。如今寒冬腊月,除了几条大江没冻上之外,那些山里的湖,或者塘,基本都冻上了。这个时候,想去找个地方野钓,可不容易。
不过,也可以退而求其次,送一些与钓鱼相关的东西。只不过,到了霍家驹这种层次的人,接触的东西,都不是一般的凡品。梁健若要是送得差了,或者送得普通了,这份礼在霍家驹这里就没了重量。那梁健,也就失了分量。
梁健抬眼看沈连清,说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看西陵省,有哪些地方比较适合野钓。”
沈连清诧异地看了梁健一眼,问:“您打算陪他去野钓?”
梁健道:“你先去打听了再说。”
沈连清有些苦恼,这大冬天的除了一些专门用来供人垂钓的地方,想找一个野钓地点可不容易。
但梁健发了话,他再苦恼也只能去想办法。但,说来也巧,他出门碰到了办公室的那位女研究生,也就是抱着侥幸的心态,随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却得到了意外的惊喜。
女研究生说,在青阳县那边的一处山里,有一个湖,终年不冻。湖里有一种鱼,味道很鲜美,数量也挺多。不过,女研究生说,去这湖的路不好走,要走好几公里的山路,所以去的人不多。
沈连清听后,倒也没急着去告诉梁健。虽然据女研究生的描述,这湖有两大优点,可路不好走这一点,也很致命。
沈连清想着再去打听打听,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就不把这个告诉梁健了。
他谢过女研究生后,就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再说梁健。沈连清走后,梁健看了看自己的办公桌,办公桌上,放着些文件,说重要也很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忽然间,他心底里冒出一股冲动。他要见项瑾。他想见项瑾。
凌晨的短信发出去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他忽然很害怕,害怕项瑾自此就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梁健没有再犹豫,收拾了一下就联系了小五,让他把车子开到楼下等着。他出门跟沈连清说了一声,安排了一些事情后,就直奔北京。
一路上,他都很紧张。他许久没有这种紧张得手心冒汗,一整颗心仿佛都无处安放,不知所措的感觉了!
终于到了项部长家的那个大院外,照例还是拦了下来,一打听,却得知,项部长家已经搬走了。
梁健眉头一皱,想起之前阿姨说的,他们在长白山庄那边买了新房子。梁健想着,一边让小五往长白山庄那边赶,一边又给项部长打电话。
还是没人接。从北京回去之后,梁健就再也没打通过项部长和项瑾的电话。
突然间,一种浓浓的被抛弃的失落感紧紧地包围了梁健,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恐慌,无措,愧疚……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心里,难以言述。
他一路上催了好多次,让小五开快一点。终于在日落前,看到了那个长白山庄。高高的木牌楼,上面苍劲的四个大字,下面有个落笔,在落日余晖中,有些模糊,看不清。
牌楼后,是蜿蜒的山路,一路往大山里,清新而又凛冽的空气,从窗户中吹进来,吹在脸上,割得生疼。梁健眯了眼睛,看着暮色中,渐渐朦胧的大山,那茂密的树丛下,那乌黑的阴影中,像是藏着无数数不清的凶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辆疾驰的汽车。
山路开了有十来分钟,才终于隐约看到了树林间若隐若现的白色墙体。又开了一会,绕过一个急转弯,忽然前面豁然开朗,一个硕大的湖泊边,错落有致地矗立着十几幢形态各异的别墅。每个别墅都有一个很大的花园,木制的篱笆,石板的小径,在这安静的山谷中,仿佛被遗忘的桃源世界。
梁健他们被拦了下来,离最近的别墅隔着一座湖的距离处。门岗是两个壮硕的青年,看他们走路站立的姿态,便能看出他们身手不凡,应该是练家子的。略高一些,也略黑一些的男子低下头打量了一下小五,又穿过昏暗的车厢,打量了一下梁健,才嗡声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小五回头看了眼梁健,梁健开口说道:“我住这里。”
男子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再次打量了一下小五和梁健,目光中有了警惕,问:“为什么我没见过你们?”
梁健回答:“我之前没来过,房子是我妻子家里买的。我妻子叫项瑾。”
梁健没有报项部长的名字,但如果项瑾他们在这里买了房子,里面不过十来幢别墅,一个项字,就足以让他们清楚了。
果然,男子听到项瑾这个名字后,想了一下,道:“你们先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男子转身去打电话,另一个则站在车边,防备着。
过了一会,男子过来,一边拿着手机,一边问梁健:“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梁健。”
名字对上了号,又核对了身份证,在登记证上签了字,还留了张照片,才终于被放行。车子开进去没多远,就被人引到了停车场。然后便是步行。湖很大,沿着湖边,风吹在身上,很冷。此时,这里已经黑了。暖黄的灯光在树枝的掩映下,没了那种暖暖的感觉,反倒多了几许阴森。
梁健走得很快,仿佛走慢一点,那个正在房子里的人儿就会没了。
终于到了。阿姨已经等在门口,看到梁健,脸上依然是掩不住的惊讶,问:“你怎么过来了?”
梁健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项瑾怎么样,还好吗?”
阿姨看了一眼梁健,道:“不太好。她和首长今天早上的飞机飞美国了,你不知道吗?”
梁健蓦地僵住,呆愣地看着阿姨,不知如何反应。
“他们没通知你?”阿姨皱了皱眉头,说道。说完后,许是察觉出一些什么,脸上掠过一些复杂的神色,勉强笑了笑,立即换了话题:“你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正打算做,快点进屋吧,这山里一到晚上就特别冷,不过空气是真好。”
梁健木然地跟着阿姨进屋,站在玄关处,看着屋内似曾相识的摆设和装饰,梁健忽然没了走进去的勇气。
“怎么不进来?”阿姨转过身来看着站着不动的他,疑惑道。
梁健回过神,扯了扯嘴角,苦涩说道:“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不进来了。您多注意身体,我先走了。”琇書網
阿姨愣住。
梁健往外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事,又扭过身,阿姨还没回过神。
“项瑾他们去多久?”梁健问。
阿姨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是很清楚。他们没说。不过,应该不会很快。”
梁健点点头,勉强笑着,道:“知道了。那我走了,您保重。”
梁健说完就走。他的步子比来时更快,像是在逃。
终于,走出那木制的篱笆门。他扶着篱笆,喘着粗气,像是溺水的人,艰难的呼吸着。忽然,听到背后阿姨喊他:“梁健,你等等!”
他吃力地直起身子,看到阿姨快步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
“这个是项瑾让我寄给你的。我这两天忙着打扫卫生,都没来得及出去,就一直没寄。正好你来,就不用寄了。”说着,就将一个A4纸大小的文件袋,递到了梁健面前。
梁健看着那个文件袋,心忽然像是被一只手给攥紧了,一瞬间,连呼吸都不敢了。
阿姨见他不动,看着文件袋发呆,有些不解,看了看他有看了看文件袋,问:“怎么了?这上头有什么东西吗?”说完,又仔细将这文件袋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遍,道:“没东西呀!”
梁健回神,努力压抑住心底泛起的浓重恐慌,接过文件袋,道:“没事。谢谢阿姨,那我先走了。”
他走得更快,这一次,是真的在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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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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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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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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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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